子语扶着身边的一面土墙,抬头看着天幕上磨盘一般的红月,他下意识地向前走去,也不知道走了过久,恍然间,他停下脚步,大汗淋漓,不知为何,眼中的红月竟然有那么大的诱惑力,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才觉得背后发凉。
那轮红月依旧挂在天幕上,似乎遥不可及,子语发现无论怎么走,红月永远挂在那个位置,不会更近,也不会远离,更重要的,这个街巷好像没有尽头,走来走去,始终在街巷里徘徊。
天苍苍,地皇皇,我家有个夜哭郎,过路君子读十遍,一夜睡到大天亮……
不远处一间破败的屋子里,隐约有一个女子低吟着这样的歌谣,如哭如泣,在空荡的街巷中格外清晰,子语闻声向着那间屋子走了过去,那是一间老式木屋,有一人高的直棂窗,只不过窗子上的木栏杆已经破破烂烂,糊窗子的纸随风飘动。
子语推门而入,屋子里有些漆黑,子语扶着门框,渐渐适应了窗前昏暗泛红的光亮,他隐约瞧见屋子角落里坐着一个人影,那人影穿着一身宽大的黑衣,面冲着墙壁,背对门窗,微微晃动着身子。
歌谣便是从这里传出来的,子语小心翼翼的向前挪动着身子,这里若是沈良的炁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都不足为奇,那个黑影微微耸肩,手臂环抱在一起,怀中似乎抱着什么东西,远远瞧着,就像是一个正在给孩子喂奶的母亲,歪着头,哼唱着甜蜜的小曲。
子语又向前迈了一步,那声音戛然而止,黑影缓缓转身,端坐在角落的哪里是一个慈爱的母亲,而是一只黑面毛驴,驴子像是一个妇人一般,穿着女子衣衫,一手在上,一手在下,轻轻拍打着怀中一人。
怀中那人酣然入睡,子语却是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怀中那个裹在襁褓中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受伤的弓长张。
“弓叔。”
子语下意识地喊了一声,怀中男子却是毫无回应,仿佛陷入了沉睡,而那个坐在那里的驴子面有怒意,似乎是被这个忽然闯入家中的少年激怒了,“呼啦”一声,临近的几间屋子的房门被拉开了,几只驴子走了出来,皆是两腿站立,穿着一件黑衣,如同妇人一般。
不待子语有所动作,那些驴子一哄而上,向着少年这边冲了过来,那些驴子力气极大,猝不及防撞在自己身上,子语倒飞出去,跌在院子里,尚未从地上爬起来,又一只驴子冲了过来,两个前蹄高高扬起,重重的踏了下来。
子语翻身让开,地面竟然被驴子踩踏粉碎,可以想象若是踩在身上,定然不好受,那驴子前蹄落空了,却是急速转身,后蹄一扬,再次踏了过来,子语一咬牙,翻身站起来,挥拳便是向着驴子砸了过去。
拳头与驴蹄子撞在一起,子语踉跄后退,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对面耀武扬威的驴子,又晃了晃自己的拳头,微弱的炁息环绕在指尖,几乎一碰便散了,他恍然间意识到,自己的炁正在缓缓消失,换言之,在这个炁场中,自己就像是一个普通人。
驴子摇头晃脑,然后缓缓站了起来,前蹄像是手臂一般展开,“哒哒哒哒”,后蹄迈开,竟像是人一般,欢快的向着少年冲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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