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华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她纵横江湖八百多年,什么牛鬼蛇神都见过,唯独这把她当妓的瞎眼蒜头王八,她当真没有见过。
“你除了钱,还能给我其他什么东西?”
彼时朝华正闷在岳萧然的怀中目瞪口呆。她的声音透过他蔽体的布料喷在他的肩膀上,岳萧然心下犹疑,皱了皱眉,话锋一转,忙道:“是在下口不择言,实在多有得罪。姑娘断然并非那般不堪之人,倘若在下唐突,你只管告诉我。”
他于是便十分唐突地将他的手放到了朝华的背上。
嫖个妓而已,妓若不堪,你又成了什么?朝华思前想后,终究没把这句话问出来。
她极想将这蒜头王八一掌推进水里淹死,但另一层的渴念却让她十分贪恋即便一个蒜头王八的体温。
她抬起头望着他的下颚,心下一窒,忽而想,倘若她当真不顾世俗礼法同这蒜头王八有了点什么,临衍又会不会一怒之下将这对狗男女砍了?
便是如此也好过音信全无,生死不问。
朝华猛地拉着岳萧然的衣襟,踮起脚凑到他耳边,道:“你有地方么?”
她话音未落便被岳萧然横抱了起来。朝华将脸埋在他的胸前,一路颠簸,一路惶恐且心觉怪异且惴惴不安。
直至岳萧然一脚踹开了房门将她扔在了床上,朝华支起身四下环视,只觉这雅致轻简与绣了海棠花的轻纱帐蔓当真不便宜。
“你这船舱多少钱一个晚上?”
她发话时岳萧然正解开了腰带,目瞪口呆。朝华也心觉怪异,轻咳了一声,道:“我心下好奇,这便问一问。”
此一问莫说岳萧然,连她自己都为自己抚掌惊叹。半解了腰带的白衣公子颓然低下头,揉了揉额头,道:“你要知道这个做什么?”
“真的好奇。”
“”
他于是破天荒地、骄矜而万分不甘愿地给她倒了一杯茶。
“我也不知道,这得问我的随从。”
朝华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岳萧然并不十分端庄地坐在床头,安慰似地揉了揉她的肩。朝华默默受了,又道:“为何你有随从?”
她此随口一问,岳萧然眸光微冷,抓着她肩头的手又收了回来。
“此事说来话长。”
说来说去不过是你想嫖我又怕自己盛名受损,因而不愿对我言明你的身份。你这人怎的年纪轻轻,这般别扭而不自洽?朝华一念至此,反倒来了兴致,浅笑道:“我从未有过随从,那该有多威风呀。”
她此言不假。昔年在九重天时整个王城都是她父王的眼线,随从一事,于她来说实在多余。
朝华抬起脸,平凡无奇的一张脸上堆满了崇敬之色。蒜头王八最受不得姑娘的崇敬之色,他佯装正经,低头一咳,复又摸了摸她的脑袋,道:“有时我甚觉心烦,只求上天入地再没有人来打扰我,随从也有诸多不好。你可喝完了?”
言罢,不等朝华答话,岳萧然便将那木杯子抢了过来。
朝华此时十分肯定,这人看似风流,实则对姑娘的了解实在浅薄得如一张纸。
“我还没?”
朝华话音未落便被他低头堵住了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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