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蒲州韩阳村,前首辅韩爌的居地。

栉比鳞次的屋脊连绵不绝,雄浑敦厚,气势恢宏。临街大门,门楼辉煌壮观,大门两侧高大的石狮子,无不诉说着韩爌的骄人权势。

纵使下了台,可大门前依旧迎来送往,说明韩爌权势未失。

也是,韩爌在清流享有老成持重,引正人,抑邪党,天下称其贤的美誉。

在大明,只要有了贤名,起复只是时间问题。

典雅的书房内,年届花甲的韩爌和嫡长子韩斌低声商议什么。

“父亲,京城尚为有任何动静传来,会不会是陛……那昏君逃过一劫?”

韩斌在书房里走来走去,一脸焦虑地问道。

他是韩爌在外的联络人,所有的事情都有参与其中。

“再等等!急什么急?”

韩爌虽白发苍苍却眉角料峭,一看就是决绝果断之人。

只是,在低声厉喝的同时,他摇摇头,自己的这个宝贝儿子心太浮躁,不是干大事的料。

但是……

这等隐秘之事,居中联络也只有家人最可靠了。

“是,父亲大人。”

韩斌不敢顶嘴,俯身行完礼坐下,目中尽是忧虑。

这可不仅是掉脑袋的事情呐,他怎么可能有宦海沉浮几十年的老父亲那等心境?

说实话,他搞不懂父亲为什么要一意孤行行此谋逆之事?

父亲虽然被魏阉赶下朝堂,可陛下还是宽仁的,下诏赐给他白金、彩色丝织品,乘驿车派遣行人司差役护送回家,待遇和首辅身份一样。

其实,要恨,只能恨魏阉呀?

如果是清君侧,除掉魏阉该有多好?

毕竟,子弑父,臣弑君,天下之大逆,罪诛九族。

韩斌是天启二年进士,选入翰林院负责修史,读的是圣贤书,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无奈,父命难违!

哪怕他有别样心思,也只有收起来。

儿子的神情落在韩爌眼里,让一向了解他心思的韩爌大为恼怒。

儿子读书读傻了,不是搞政治的料。

若不是有自己护着,早就被人啃得骨头都不剩。

搞政治的,又有几个是好人?

心不黑皮不厚手不狠,又怎么能从官场这个大染缸中脱颖而出,骤登高位?

哪个登顶的人,又不是踩着其他同僚的尸体爬上去?

包括什么君君臣臣,那不过是口里的好听话而已!

世间哪有什么真龙天子?

真要到了关键时刻,该出手时就出手,决不能心慈手软。

唉,老夫英明一世,可后继无人呐!

不过,这是自己亲儿子,没办法,只有好好调教了。

“斌儿,你知道吗,为父一点都不恨魏阉,为什么?”

对待这个榆木疙瘩,唯有剑走偏锋才行,韩爌在沉思了一会,才考教儿子。

“什么?”

韩斌脑袋不够用了。

不恨魏阉,这怎么可能?

不说父亲天天和同僚大骂魏阉,就凭魏阉对父亲做的事情,就没有理由呐。

他可是清楚得很,父亲在天启四年七月,首辅叶向高致仕后,由父亲接任。

可仅仅才当了四个月,就被魏阉党羽弹劾。

说父亲主政误国,招敌欺君,国家濒临危亡,不能想出一个计策,不能选拔一个人才,坐视国家成败而无计。

父亲愤然辞职,陛下下旨挽留,各辅臣按惯例求情,想让陛下好言劝慰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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