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生惊异地睁大了眼睛。
他拥有的是世间最强大的力量,任何人也好,神也好,都不能没有生命。他可以赋予任何人和神生命,只要用他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
人人都要他死,来换取他的生命。
只有她要他活,用她自己的生命换取。
他握紧了五指,从何生的虚影的手掌中穿透过去,攥成拳。
他曾经无数次为了那些想要他命的人献出自己的生命。
为什么现在不行呢?
绿色的光从天上,到地上,从可以看到的地方,到看不到的地方,比那只巨手所造成的怪物更多、更密集,那些重新复活的魔族的血红的眼睛,血色停止了汹涌,出现了一种茫然,像刚刚出生的婴儿。
他周身的每一处都在痛,超越以往的任何一次,因为他已经没有时间去一一感受,只能让那些痛苦同时加诸在他身上。
疼痛是不能被定义的,至少对他来说是如此,他的痛苦是可以叠加的,是没有穷尽的,人可以被活活疼死,而他不可以。
他要疼痛下去。
那些绿色看上去是如此的柔软,安静,但那只手被它们缠住了,而且不能像控制那些藤蔓一样控制它们因为文化由有生命的一切造就,生命是一切力量的基础,它不能,也不想。
它在绿色的光辉里黯淡下去,纸页翻动着,发出哗哗的声响,黑色的文字像冰做的,在阳光的照射下融化了,染污了雪白的纸张,像叶添添很久、很久之前看到的那本魔界的书。
在他的注视下,那本书上的文字融化了,沾染了纸页,于是雪白的纸也暗了一层。
现在轮到这只手了。
“你瞧,”他说,也许遭受的那些痛苦里有伤害到嗓子的,因此他的声音是沙哑的,“我并不勉强,而且对你做的事情也不快乐能停止你现在做的事情了吗?”
那只手彻底灰暗下去,变成了石雕,或者泥塑,出现了裂痕,掉下沙土,掉下奇奇怪怪的固体,一点一点地碎裂了。
何生神色复杂地看着他,没有说话,但她的身影确实是渐渐地凝实起来,终于可以伸出手,把已经因为撑不住痛苦而跪在地上的叶添添掺了起来,并且摸了摸自己已经消失到了肩头的发:“恐怕这些是长不回来了,”她说,“而且我有点记不清了,很抱歉,我之前是不是对你说过什么?”
绿色的光点并没有消失,也没有回到叶添添身上,它们出现的悄无声息,走的也迅疾无声,魔界需要它们,人界也需要它们,每一个世界的每一个生命都需要它们,它们当然要离开它们是叶添添的生命不错,但叶添添并不是必须靠生命才能活着的。
他才是真正的生命,他是一切。
“没关系,”他站起来,还有点因为疼痛而微微的喘息,“我可以告诉你你之前对我说了什么,时间很长而且,短头发也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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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过吗?”何生穿了一件淡紫色的连衣裙,站在鬼屋门前,转头对叶添添道,“我以为我一直在魔界。”
“当然了,”叶添添看了一眼鬼屋的牌匾,“你说有一家新开的鬼屋,我们可以一起来玩。”
何生略微迟疑地点了头。
叶添添向她伸出手:“你怕不怕鬼?如果害怕,你可以牵着我的手。”
何生望着他。
叶添添勇敢地回望过去或者说,并不需要太勇敢,他已经做好了付出生命的准备,在那以后的一切勇敢都可以忽略不计了看到她同样是淡紫色的眼睛,在阳光下随着转侧而不时闪着光,如一汪水,不时荡一点涟漪。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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