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衣深怕夜青枫手足俱废,早已不是暮寒烟对手,纵然“剑灵宗”那一干门徒还有些血性,肯认下这位前任宗主,只怕也无济于事。因此取出随身携带的鬼影面具,打算先隐瞒夜青枫身份,叫莫寒烟不敢轻易动手,然后再伺机行事。

夜青枫虽然明白戴上这面具也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的手法,但终不忍拂逆楚寒衣一片好意,由他将鬼影面具戴在自己脸上。这面具森冷可怖,戴上之后果然一副穷凶极恶之态。

楚寒衣游目四顾,见自己所立之处乃奇峰云邸之顶,低头俯瞰,正好将那层楼叠榭,如烟墨织就般的“剑灵宗”尽收眼底。

他自知这样闯进“剑灵宗”绝非明智之举,因此筹谋着一个万全之策。便在此时,远远望见山脚下有一紫袍宫装少年缓步而上,虽距离不近,但观其形貌十有八九便是暮寒烟的高足殓无情。

楚寒衣想起在沣都之时,暮寒烟宁愿自伤其身也要袒护凶徒,以他的心性,绝非惜才那么简单,殓无情身上必有不为人知之物为对暮寒烟攸关紧要,因此才迫使他无法弃之于不顾。

楚寒衣既知殓无情是暮寒烟要害,当下便存了制伏殓无情用以交换风铃的心思。当下便负起夜青枫,如离弦之箭拔足向山下疾奔而去。

夜青枫手足筋脉被挑断之前,轻功在武林中能排进前三,此时伏在楚寒衣背上,只觉他在密林中穿梭竟如燕子穿纵,飞若矫龙,心里不禁暗暗称赞,对他的好感又多了一分。

不出片刻,楚寒衣已经奔到山脚下,他悄悄绕到殓无情身后数丈之遥,准备捉准时机一招制敌。

他深知殓无情武功不弱,自己身后负着夜青枫,必然难将其制住,便先将夜青枫放在树下。正要动手,却见密林深处,一人缓步而出。

一拢艳袍,玄纹云袖,银灰长发高高束起,从脑后行云如水般流泻下来。削尖白皙的瓜子脸,长而密的紫色睫羽在那尾稍上翘的丹凤眼上形成魅惑的弧度,眉心中一点殷红如血的朱砂,使得他原本就秀美的容貌又平添一份摄人心魂的邪魅狷狂。

如若不是那修长手指紧握着的钩镰昭示身份,他看起来便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美少年。

楚寒衣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这个人,这张脸,这把“夺魂钩”,正是梦魇般存在的弑夕魂。

殓无情孤身一人时,楚寒衣尚有几分与之斡旋的把握,但加上一个体格特殊的弑夕魂,情况就大大不同了。

他只能屏息敛神,于暗处静观,只见殓无情与弑夕魂,于林中一前一后缓步而行。

殓无情一改往日飞扬跋扈的风采,垂头慢行,满面萧瑟。数日前,他接到半途刺杀樗百岁的任务,但着实低估了赋清绝的实力,以至功败垂成铩羽而归。任务失败的打击令他的脚步变得格外沉重。

蓦然,背后一阵邪风异感袭身而来,闪着寒芒的夺命钩镰挡住了他的去路。

殓无情眼一凛,对上弑夕魂那双满布邪息的丹凤眼。

“请问,这里是‘剑灵宗’吗?”

弑夕魂这句问话使得气氛突变,楚寒衣才知他们二人并非相约同行,他不禁凝神静观。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是什么人,找‘剑灵宗’做什么?”

殓无情回视弑夕魂,目光凛冽。

弑夕魂胸口腾起一息怒火,但又强自压了下去,强耐着性子道:“吾来此是为了找一个人。”

殓无情道:“你要找的是谁?你又怎知这里有你要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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