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澄澈又明亮,黑白分明的眼里是湿漉漉的润,就那么触不及防撞到了李薇竹的心底,他的那双会说话的眼好似在无声询问,为什么要松开他的手?等着李薇竹有任何的动作,他伸手自然而然地抓住了李薇竹的手,鼻头皱起,就连眼底也弯着浅笑,好似在为自己的举动得意。
笑容太过于绚烂,略略慌乱的心,因为他的表情和举动而似凌霄找到了攀附之木,心有归属而烂漫开着花,洵美且异。李薇竹不会知道,她此时面上的神情温柔到了极致。
谢怀溯被她的微笑鼓励,仰着头说道,“怡姐姐是我干姐姐,她待我很好。”谢怀溯摇着李薇竹的手,“她身子不大好,身子有些不利爽,头便疼的难受,姐姐你会医术,可以替她瞧瞧吗?我挂心怡姐姐的身体,但……”他的语气低沉,眸色也暗淡,“我是不能离开青云寺,姐姐你替我去瞧一瞧她好不好?”
他的情绪写在他的脸上,写在他的眼底,他这样的看着她,恍惚之中让李薇竹想到了也曾有一个人,如此关心关切贝思怡的身体。两人的剪影重合,复又匆匆分开,他们有相似的轮廓,却有不一样的眼。
好似所有的人都喜欢贝思怡,心中是思绪万千,李薇竹却分明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好啊。”声音里是干涩,如同磨砺在砂纸上一般。先前遇到贝思怡的时候,她便心中不喜,彼时不过是新生的叶片,细细绕绕挠在人的心底,此时疯长成了一片草原,让她想要拿出火把烧了这草。
“姐姐?”谢怀溯也听出了李薇竹的声音里的涩意,“你嗓子不舒服吗?”把李薇竹的手攥的更近一些,他三步作两步走,拉着李薇竹就想要往凉亭里站,“青云山的山风有些凉,姐姐你是不是不舒服?”
他的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担忧,那担忧淌在他的眼底,李薇竹的心中一软,她不喜欢贝思怡,甚至第一次想要抛开医者的身份,任性一回不去给贝思怡瞧病,但是她怎舍得让谢怀溯担心受怕?更何况她也有些好奇贝思怡的病症,窥其面色,并不像是沉珂在身,为何现有生母替她夺天山雪莲,此时又有身子本不大好的谢怀溯心中挂念。
侧眼瞧着谢怀溯,他的身子才当真不好。心念一起,柔软的指腹压在脉搏处,手指摩挲他细腻的手腕内侧,如果是寻常孩童,就算是脉搏再浅,她也可以断出大概,而谢怀溯的脉搏她在此时却断不出。长睫掩住了眼底的忧虑,清了清嗓子,温声说道:“我没事,姐姐是个大夫,身子很好,你无须担心。倒是你,身子不好,我替你看看脉,如何?”
听到李薇竹的声音恢复如常,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摇头说道:“我在山里头跑来跑去,是习惯了的,别看我身子不大好,却从没有生过风寒。”伸手拉住李薇竹的食指,摇着她的手,“说好了,现在不把脉的。”
对于谢怀溯的撒娇,她抗拒不了,只能够应道:“那就晚些罢。”
菡萏见着两人的互动,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怎的好似他们两人才是一家人一般,眉眼并不相似,因为一个温柔浅笑,一个摇手撒娇,就觉得相似极了。甩开莫名的思绪,“不知道女大夫住在何处?”菡萏客气说道,“回去秉了夫人与怡小姐,好让人下帖子。”
菡萏的本意是要打发走李薇竹,李薇竹听懂了菡萏的言下之意,只是攥着兀自懵懂的谢怀溯的手,怎么也说不出下榻的客栈,提出告辞。
白芨开口便道:“我家小姐初至宝地,还不曾安顿下,修整一番后自会拜访。你家小姐的病症也是老年历了,想必也有用惯的方子,也不急在这一时。”
白芨的话让菡萏心中有些不舒坦,也看轻了李薇竹,猜到了谢家的家事,所以攀附上谢家,若是正儿八经给人看病的,怎会说出不急在这一时的话语?毕竟医者父母心。
看了一眼李薇竹抓着的谢怀溯的手。有心想要叮嘱谢怀溯几句,却看到了他眼底浓浓的依恋之意。菡萏无法,只当做谢怀溯是小孩子心性,也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喜欢了李薇竹,这会儿怎么都不肯松开李薇竹的手,也只能在李薇竹在场的情况下,细细把放在寺庙之中的包裹里的东西,告知给谢怀溯,假托是贝思怡的嘱咐。
谢怀溯一一应了下来,山风灌满了他的衣袖,吹鼓得如同一只布袋裹住了瘦弱的惊人的他。他本是鼎食之家的富贵公子,应当是锦衣玉食的日子,如今这般餐风饮露,想到谢怀溯的寿数,菡萏眼底划过了一丝怜悯,那怜悯如同飞燕掠过水面,转瞬即逝但到底留下了一圈圈涟漪,谢怀溯这般和李薇竹在一起是不妥当的,她也并不多说什么,有谁会和将死之人,多计较些什么呢?
她的声音越发温和,叮嘱让谢怀溯行事小心些,若是有事情就托人捎信,便转过身子。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