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后的第一场朝会,太后久久未至。不久后宫传来消息,太后生了重病,无法听政,故而将朝政大小事务都悉数交给了摄政王。
这个决定突兀而奇怪,太后不过二十出头的年岁,正值韶华,怎会突然一病不起。何况先帝明旨,双王辅政,目的就是互为制衡和掣肘,巩固皇权,太后哪有胆子亲手打破。所以此事自然引来诸多猜测和不满,其中尤以高阳王情绪最为激动,直接在朝堂上发难,责问拓跋逸居心何在,是否狼子野心,企图染指至尊之位。
摄政王拓跋逸依旧是优雅从容的姿态,笑容的弧度都没有发生任何改变,平静地看着兄长暴跳如雷。
“兄长莫要生气,这是太后的懿旨,若兄长还有什么疑问,大可以去面见太后。”
听到这句话,拓跋远更生气了。也不顾及众多朝臣还未离开,指着拓跋逸怒斥道:“太后?这道懿旨是出自于谁之手,大家心知肚明。如今大魏朝堂,你拓跋逸一手遮天,专横跋扈,你眼里可有父皇先帝,可有宗庙社稷?”
拓跋逸听闻此言,顿了顿将要离开的脚步,微微侧头,似有怒意。
“兄长慎言,这是大魏的朝堂,可不是草原的毡帐。你如此大呼小叫,成何体统。”他声音依旧不大,言语却带了些刀锋,“摄政之事,乃是先帝之意,如今处理朝政也不过是为君分忧。你我兄弟当尽心辅佐幼主,忠心于江山社稷,说什么大权独揽这样的话,让人心寒。”
他一向气度温润,鲜有发怒之时,又一惯沉稳守礼,在朝中威信甚高。所以不一会儿便有朝臣上前来劝高阳王,劝他大局为重,劝他不可刁难兄弟,劝他体谅摄政王苦心。
拓跋远吃了哑巴亏,生了一肚子气,却见拓跋逸仍是温和平静地看着自己,好像方才的事情不过是他的无理取闹。他忍不住大骂一声“虚伪”,拂袖而去,怒气更炽。
天下本就不平静,添把火又能如何。大乱后方有大治,他竭尽所能的掌控一切,不过也是为了早日荡平这乱世,还天下百姓一个安宁。拓跋远不理解,意料之中,可是连妙华也不明白他的心,只一味的闹,这就让他心力交瘁起来。
回到凌波殿时,已近黄昏,殿外守着的侍卫精神恹恹,十分困倦。远远看到摄政王的身影,吓得一个激灵,慌忙站的笔直。
“今日无人前来打扰太后吧?”拓跋逸随口一问。
“无人前来,殿下也没出去过。”侍卫如实回答。
早有侍从打开殿门,殷勤又恭敬地带领摄政王往里走。拓跋逸皱眉,不耐地将人都打发的远远的,独自踱步而入。
殿中有些昏暗,一道残阳铺在地砖上,延伸到了殿宇的尽头。帷幔低垂,隐隐有药气传出,室内安静地半点声息也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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