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若叹气道:“还能为着什么,只怕是为了前些日子追封张氏的事情。”
入了长乐宫的内殿,只是见上官氏倚靠在贵妃榻上,华穗在旁边拿着美人锤只是仔细为她捶腿。见着茯若来了,只是起身淡淡道:“奴婢给皇太后请安。”
上官氏也不正眼瞧茯若,只是冷声道:“哀家有些日子没瞧见皇太后了,如今皇太后在寿安宫里可还算自在?”
茯若微笑答道:“劳烦太皇太后关心了,臣妾在寿安宫一切安好。”
随即,太皇太后似乎含了一抹似有似无的浅薄笑意,淡淡道:“到底是哀家小瞧了太后,不知道太后原是打理朝政的好手,不单单让皇帝给了张氏身后的名位,且还顾全了长乐宫与寿安宫两宫的面子。哀家瞧着这慈顺和惠的名号,皇太后也当真是担得起。只是可惜先帝糊涂,将江山社稷托给了哀家。”
茯若缓声道:“还望太皇太后明鉴,臣妾所为不过是为了顾全皇帝的颜面罢了。溶如今到底是天子,但他的生母却无名无分,这到底有所不妥啊。”
上官氏只是不疾不徐道:“只是难为你与张氏那般深仇居然还肯让皇帝追封她皇贵妃的位分。到底还是哀家小瞧了皇太后的心胸。”
茯若缓声道:“不是臣妾大度,只是张氏身故多年,即便她的儿子做了皇帝,但她也是个没福气的,且皇帝虽说追尊了她为皇贵妃的名位。但不过也只是嫔妃的身份罢了。臣妾与太皇太后都曾是中宫之主的身份,饶她张氏如何追封,自然也是越不过咱们的。且皇帝仁孝,也给太皇太后与臣妾加了徽号。也算是全了咱们的面子。既是如此,何必让皇帝难做呢。”
上官氏略略沉吟,只是缓缓道:“皇太后的口齿还是如昔年那般好。一席话下来说的让哀家这个老婆子找不到错处。只是不知道皇太后此举的真正意图为何,怕是只有皇太后自己才知道了。”
茯若只是浅笑道:“太皇太后又在和臣妾说笑了,如今臣妾已然是皇太后了,只在寿安宫安度晚年便是,且说皇帝也孝顺。臣妾还能谋求旁的什么呢?”
上官氏略有所思道:“哀家垂帘听政也有将近三年了,只盼着再过些年便能卷帘归政了,到时候皇帝也大了,且朝政之事也熟稔了。只是如今皇帝到底还年轻。便是先帝登基的时候已是十八了,尚且时常为着朝政犹豫不决。若是哀家这些年不好生注意着,只怕辜负了先帝的嘱托。”
茯若只陪笑道:“臣妾所想的也和太皇太后一样,只盼着溶儿往后是一位明君。”
太皇太后只淡淡笑道:“你两位兄长的丁忧兴许到了后年可就算完了吧。也可再度入朝为官了。”
茯若的神色微变,只是道:“原是如此,劳烦太皇太后挂心了。”
上官氏道:“回来了也好,只是官复原职便是了。且前日哀家瞧着吏部送来的折子,说是新进的从三品光禄寺卿宋成以及正四品太常寺少卿宋夏乃是兄弟,且与皇太后一样皆是出身临安宋氏。哀家听闻这还是薛妙才举荐的。”
茯若只是神色谦卑道:“臣妾不知,但若是哪二人是可堪用之才,入仕为官也算是成全了臣妾的母家。”
太皇太后似有些倦了,只是道:“罢了罢了,皇太后且跪安吧。哀家有些乏了。”
茯若依言告退。出了长乐宫的宫门外,上了轿撵,原本和颐的神色复又阴郁起来。安尚仪知道茯若的性子,只是静静不言。
洪尚仪立于上官氏的身旁,笑道:“虽说宋氏做了皇太后,但奴婢瞧着她还是畏惧太皇太后的。她方才和太皇太后说话的语气,只和她当年做妃子无二。”
太皇太后感慨笑道:“你怎会知道她的厉害,虽说她如今对哀家恭敬。但她心里却是无时不刻不在算计着哀家这个老婆子。后宫都知哀家的威势厉害。可宋氏的手段却是无人瞧得出来,只当她真是为了顾全皇帝和哀家才会让张氏被追封为皇贵妃。旁人说她宽厚,哀家想着只怕是为了拉拢皇帝罢了。”
洪尚仪不解道:“太皇太后多虑了,凭她怎么拉拢皇上,但垂帘听政的人只有太皇太后您一个人啊,且说出身的上官氏的官员都是太皇太后提携的。难不成皇太后还能越过您?”
太皇太后细细道:“话虽如此,但若是皇帝如今翅膀硬了想着自己来主事了,那才是哀家真正担心的。若是这样一来,他自然会同寿安宫更为亲近。”
洪尚仪惊异道:“那太皇太后一定要防着。”
上官氏沉吟道:“这个自然,好在皇太后的兄长原先在朝中的官职只是闲职,便是如今升迁上来的两位也不过文官罢了。一时间生不出什么风浪的。只是哀家唯一忧心的是,若是薛昭仪抢在皇后面生下了皇帝的长子,那便不好了。如今薛妙才和皇太后的母家走的近。且薛昭仪虽说是蘩懿的侄女,但到底也是皇太后亲选的良娣。且说后宫里头,和皇太后走得近的嫔妃只有薛昭仪一个人。”
洪尚仪道:“这点太皇太后倒是不用担心,皇上向来和皇后亲近些,且如今慧贵人得宠,至于坤华宫皇上极少踏足。”
太皇太后只是愁眉不展道:“哀家只想着倘若皇后能够诞下皇帝的皇长子便好了。长子是嫡出,倒也省了往后许多的麻烦。”
洪尚仪笑道:“皇后娘娘和皇上情谊深厚,且又是皇帝的结发之妻。皇子自然是会有的,太皇太后不需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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