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韶收回转魄,一脸漠然道:“云侯爷,管好你的人,再有下次,本王妃不介意送他们一程。”语毕转身,大步离去。今儿个在场的亲眼见识过她厉害,没谁敢拦,墨白收拾好云深遗物跟过去,他们一走,王氏才爆出惊天嚎哭,云澜还茫然不知所以,满是鲜血的脸上充满欢愉。

“云、韶。”云汐一个字一个字的念道,眼底带了刻骨的怨毒。

刑部大门外。

甫一出来,云韶停步。

“青荷,我让你问温子和的事情,问得怎么样。”

青荷摸出一小包药粉,双手呈上:“小姐,这是温太医给得,说是能有小姐要的效果,就是……”

“就是什么?”

“要小心用,此物见血封喉。”

墨白听到“见血封喉”四个字眼皮一跳,温先生给的,莫非是毒药?

云韶点了下头,吩咐道:“此事你去办。还有,再去查一下,云汐心仪的对象是不是九皇子。”

青荷应是,墨白心里犯嘀咕,只道王妃好端端的查庶妹心仪对象做什么,这个女主人真是让他越来越看不懂了。

墨白不知道,这一切是因为前世。

云韶没忘前世那个和长孙钰狼狈为奸的庶妹,她当时没能看清样貌,但平南侯府就这么三四个人,如今云漪被她收拾怕了,云澜也毁了容,就算想勾搭长孙钰也不可能,只剩一个云汐……

大哥的死带给她太大冲击,先下手为强几个字几乎映入脑子。

她再也不要经历这样的痛了,一切危险因素,必须立刻排除。

回到王府,云韶只留下转魄,其他的东西都叫人烧了。

大哥的尸骨没能留下,他作为钦命要犯,哪怕死了,也是不能起灵堂、立碑牌的,云韶是死过一次的人,深知人死如灯灭,对此倒没什么执念。

她将流霜取出来,两剑并列,古刃如锋,手指覆上剑身,只欲落泪。

“哥……大哥……”

啪嗒,一滴泪落在转魄身上,泛出冷冽光泽。

“小姐,吃些东西吧。”青荷端着小饭桌进来,云韶瞥了眼,收起二剑,转头瞧去,皆是些清淡饮食。她一见便没胃口,偏偏这也是青荷她们细心商讨过的,几个丫鬟见她食欲不振,只怕荤腥坏了胃口,所以特地准备清淡米粥,可惜云韶惯来不爱吃这些,挥手道:“端出去,我不吃。”

左右也饿惯了,大哥离开这些天,她就跟行尸走肉一般,如今人消瘦一圈,胃口也不如从前。

青荷犹豫地待劝,突然门外传来声:“见过王爷。”

她端着饭桌回头,容倦一身雪青色常服立在门口,见了她,递个眼神。

青荷会意,端了出去。

“你怎么来了。”云韶瞅见他随口问道。这些天,他忙得跟陀螺似的,她好几日没见着人。云深一案牵连甚广,还有之前演武场的事儿,几乎处处都离不得他。而且皇帝大有器重的意思,六部之中三部予他,几乎给了和长孙钰一样大的权利。

云韶虽然无心朝政,但总能听得只言片语。倒不是府上人嚼的舌头,而是外面都在说,端王爷受器重,某日某日又得了什么天恩、什么赏赐。容倦仕途顺利,她自然欢喜,只是为云深这事掏空心肺,再无力气过问其他。真说起来,这阵子倒是冷落了他。

容倦闻言不答,脱了斗篷放在架上:“听说王妃在刑部施威,过来看看。”

云韶原有两分愧疚,听到这话登时没了。她知道外面风声紧,没想都传到他耳朵里,嘲讽的勾起嘴角:“王爷是来问罪的?”漫不经心的语调有两分沉凝。

容倦转过身,淡冷的眸子望进她眼里:“怎会。”边说边搂着她的肩到榻边坐下,“怕你不高兴,过来陪你。”

这话暖洋洋的,一下抚平她心底褶皱。

云韶咬咬唇,故意捶了下他:“你怎么知道我不高兴。”

“事关云家,你总不会高兴。”容倦伸臂揽过她,让小人儿靠在他胸前。

云韶感受着那里的温暖,嘟囔:“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帮我。”

容倦声音有两分讶然:“你想我插手?”

云韶想了想,闷闷摇头:“算了,一堆劳什子破事,到你跟前徒惹心烦。”

“不怕烦。”容倦低头,抬起她的小嘴亲了亲,“怕你不悦。”

云韶是个很要强的,她不开口说帮忙,有时你帮了她,反而会叫她认为你看不起她。容倦深知这一点,也明白云家那些事云韶心底其实不愿他介入,所以从来只是配合,没主动插过手。

只是……想到今日听属下回报。

什么“命硬克夫”、什么“害死母兄”,手指一分分收紧,容倦深吸口气压下胸腔里涌上的怒意,有时候,他还是有些按捺不住啊。

忽然二人中间传出“咕咕”声响,低头一看,云韶面色微红,颇不自然的移开视线。

容倦体贴道:“饿了?”

云韶难得老实的点头:“有点。”

容倦道:“我也没吃,一起吃吧。”

简单的对话后,他吩咐膳房把食物摆进来。

西湖醋鱼、油焖大虾、苏州莲子羹……和青荷那些清淡米粥完全相反,都是她爱吃的菜,云韶咽咽口水,夹起一筷鱼肉咀嚼起来。

容倦道:“慢些吃。”

两下对坐吃饭,云韶有些恍惚,这样安安静静的日子,似乎很久没有过了。

容倦不是多话的人,吃得时候更是将食不言寝不语发扬到极致,云韶原本饿了,吃着吃着,却想起云深。他们兄妹口味一致,那道西湖醋鱼也是大哥爱吃的菜,当下没了胃口,放下碗筷。

“我饱了,你吃吧。”

容倦见微知着,夹了一筷子菜到她碗里:“我给你讲个故事。”

“什么故事。”

“你先吃,吃完我再告诉你。”

云韶知道他是想哄她多吃些,于是又扒拉两口。

容倦道:“这个故事,要从一个少年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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