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綦和叶准的神色亦是一变。
电光火石间,萧綦竟是反手将叶准一推,脚下一发力,抱着晟哥儿,便是朝着女墙外跃去……
裴锦箬听得动静,蓦地扭头过来,便是见到了这惊魂一幕,还瞧见了萧綦脸上诡异的笑,吓得嘶声尖叫起来。
萧綦自有其骄傲,若是被拿住,到了御前,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如同老四那般,不死不活地成为阶下囚,被终身监禁起来。说不得,连老四都不如。
如果是那般结局,还不如死了痛快。这条路,成王败寇,本就早已注定。
不管来的那位“世子爷”,究竟是哪一个,有怀里这小娃娃作陪,无论是叶准、燕崇,还是裴锦箬,谁又能好过了去?
俄顷间,萧綦想得美好,却没有想到,斜刺里冲出一人来,用了所有的力气,将他一撞,他手里的晟哥儿,被撞得飞了出去,被人接住,顺势一推。
裴锦箬只觉得怀中一个狠撞,便已将一个香软的小身子抱了个满怀。
而萧綦,与方才撞向他那人,已是从半人高的女墙凹型垛口处翻了下去……
裴锦箬抱紧怀里的晟哥儿,顾不得感怀,顾不得去哄啼哭不止的晟哥儿,惊惶大叫一声“兄长”,便是奔向了垛口处,却见着叶准正带着萧綦往墙根下坠去,恍惚间,他好似笑着,身影轻如鸿毛,落在城墙下,已是结冻的鹭江面上,却是“咚”地一声巨响。
好似,落在心底,让裴锦箬不由得一个瑟缩,愣愣看着,浑身打起了摆子。
鹭江江面上结了冻,比地还要硬,重重落在上面,叶准却也只感觉到了一瞬的疼。
有飘忽的沫子被北风卷着,落在了他眼睫上,他修长的手指动了动,勉力抬起,掬得一朵,染上指尖。
看着那晶莹的花朵,在他指尖绽放,他不由勾起唇角,嘴中喃喃低语,恍若无声,“小雅,下雪了……”
只一瞬,眼前一黑,没有瞧见,他的手,往冰面垂下时,那朵花,也悄然在他指尖枯萎、凋谢……
“啪”一声,季舒雅手中的汤碗从指间滑落,摔跌在地上,跌了个粉碎。
碗里的冰糖燕窝,亦是溅了一地。
茉莉与她主仆二人皆是望着地上那碎了的瓷碗发了会儿愣,茉莉醒过神来,忙道,“没关系,奴婢熬得多,再去给您盛一碗来,好歹,要多吃……姑娘!”话未说完,却转为了一声惊叫,“您干什么?小心伤着脚!”
却是季舒雅赤足从床上跳了下来,小跑着到了窗边,将窗户蓦地一推,带着寒意的冷风倏忽便是卷进了脖子里。
跟着到了窗边的茉莉冻得一哆嗦,低头一看,却是倒抽了一口冷气,季舒雅的脚,果真是被割伤了,好长一条口子,殷红的血,汩汩地往外淌,还不知道当中有没有碎瓷。
可季舒雅却好似一无所觉一般,木然着一张脸,从洞开的窗户,将手伸了出去,喃喃道,“下雪了。”
茉莉皱着眉抬起头来,果然瞧见外面不知何时又飘起了雪。
细细的,纤弱的,像是乍开乍谢的花,在天地间静静缤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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