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见,是怕她不喜。
裴锦箬却还顾忌着如今尚且在逃的萧綦,宫中无论如何,总要安全些。
便是不等永和帝问出口,便是恭声道,“臣妇多谢陛下恩典!”
这是表明了态度,永和帝和靖安侯的神色都不由得一缓。
靖安侯身上还担着重担,便也没有多留。
裴锦箬转头轻瞥了一下帝后,目下闪了闪,便是笑道,“我送父亲出殿去吧!”
这也是情理之中。
帝后自然不会阻止,裴锦箬福了个身,便是与靖安侯一前一后往承明殿外而去。
殿内再度空寂下来,永和帝心口憋着的一口气好似刹那间便泄了,整个人再也撑不住地瘫在了那张阔大的龙椅之中,喉中一痒,继而惊天动地地咳嗽起来,直咳嗽得浑身都发着颤。
他明明也是个高大健壮的男人,可不知何时起,竟是被折磨得病弱模样,那身入秋时才做的龙袍穿在身上,空空荡荡,佝偻着身形,衬着那龙椅和这空旷的大殿,越发显得寂寥莫名。
郑皇后看得心口酸涩,终究是没有忍住,走上前去,伸出手,轻轻帮他顺着气。
待得他咳声渐缓,又从魏俨手中捧过了药茶,服侍着他喝了。
永和帝抬起头来,从明明灭灭的烛光中深望着郑皇后忽明忽暗的脸,因着方才的咳嗽,他的面色泛着奇异的红,只那红,衬着眼下的乌青和泛白的唇,带着些难言的病态与羸弱。
他紧紧抓住了郑皇后的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长长地叹了一声,才幽幽道,“星桥,这高处不胜寒可朕,却已经下不去了。”
郑皇后看着眼前的男人,他们之间,已不是简单的爱恨可以明状,可这一刻,她却仍觉得心口紧揪着,眼角一湿,一滴泪便是滚落下来。
她明明什么也没说,却是哭了。
永和帝恰恰好,将那滴泪看得清楚,却是倏忽笑了起来。
他缓缓将头抵在了她的胸口,郑皇后僵着身子,到底没有将他推开。
烛火幽咽,将帝后二人的影子投在殿内光可鉴人的地面上,纠缠在一处,分不清彼此,或者,本就是一体。
裴锦箬随着靖安侯一道出了承明殿,到得殿外,便是缓了步子。
“你有话要说?”靖安侯转头望向她。
裴锦箬随着靖安侯出来,一是想要避开帝后,二来也确实是有事要问靖安侯。
“不知父亲可有晙时的消息?”这么长时间了,她半点儿没有燕崇的消息,偏偏,那个血淋淋的梦,却几乎夜夜都来纠缠,她心下,实在是难安。
“近来凤京封了城,消息出不去,也进不来。西北那边,最新的战报,已经是二十多天前的了。那时,他刚大败索穆于回炉关外,想必,定是一切安好。等到凤京城这里理顺了,他那边的消息,自然也该回来了。说不得,再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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