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你们可以放心了。”
这一句话浅浅的回荡在耳边,我蓦地睁开了双眼坐了起来,许安起身扶住我,问道:“恩恩,觉得怎么样?”
“邱磊呢?”我抓住他,手心有些发麻,“他怎么样了?已经醒了吗?人在哪里?”
许安垂了垂眼眸,道:“他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伤口感染了,情况有些严重……所以还在昏迷。”
我不由得一颤,鞋也不顾不得穿,便朝楼上的病房跑去。
之后的一段时间我都在医院照顾邱磊,医生说拖了太久导致伤口感染了,高烧不退,导致昏迷不醒,好几次都和死神擦肩而过。许安请了护工来,我却坚持要照顾他。
我相信邱磊能感受到我和宝宝在他身边,能感受到我手指和吻传递给他的温度,也能够听见我在他耳边说的每一句话。
那天早上,我和往常一样端了皮蛋瘦肉粥上来,清晨的阳光淡淡洒下,男人苍白的脸庞近乎透明,我微微一笑,刚拉过凳子,突然床上传来一声轻哼,我手一抖,蓦地起身看去,金色的光线下,男人缓慢的睁开了眼睛。
那一刻,我感觉天地万物都失去了颜色。
而后,日子似乎平静了下来,不见丝毫惊涛骇浪。宋宁的孩子也平安无事,只是些许惊吓。我的肚子也一天一天大了起来,邱磊也出了院。
还记得生璟儿的那天,是凌晨三点,邱磊也不知道为什么睡得不安稳,我翻来覆去的也睡不深。起身准备上厕所,突然感觉一股热热的液体顺着腿流了下来,我微微一愣,离预产期还有两周多,正皱眉,邱磊突然走了过来,见我傻愣着,问道:“怎么了?”
而后,男人的目光扫过地上一小摊水,神色震惊,“恩恩,你这是……”
我还未开口,男人皱眉,又继续问道:“……失禁了?这也是正常的反应吗?要不要去医院看下?”
“磊,”我突然伸手抓住他的上臂,心里一阵紧张,下腹缓缓的开始疼了起来,我略微迟疑了一下,“是羊水破了。”
“那你还不快说!傻站着做什么!”
因为顾及我,邱磊也不敢开得太快,只得开一段看我一眼,嘴里不停的问着,我缓缓平静的呼吸着,仰卧在座椅上,看着急的满头是汗的男人,心里一阵暖意。
到了医院,我躺在床上,感觉阵痛越来越厉害,就像是有人伸手抓住了腹部,不停的扭着,我死死咬着唇,止不住的大喊出声,医生过来帮我看了看,扬声道:“送产房!”
“啊”我双手抓紧床边的护栏,骨节已经泛白,感觉嘴唇已经咬破了,邱磊焦急的站在门外,见我被推了出来,急忙迎上来,“恩恩,怎么样?很痛吗?你别咬嘴唇,来,咬我的手……”
护士也不知道怎么了,看他这番温柔关切的模样似乎很是不爽,不耐烦的挥手道:“请让开好吗?这里男士止步!”
“为什么我不能进去?”邱磊眉头一皱,豆大的汗珠顺着他清俊的脸庞滴下,衬着头顶的白炽灯,竟是一副极其动人的画面,他罕见的跟人争论了起来,“她是我老婆,我为什么不能进去?”
“我说让一让就让一让!”护士伸手拉住他向外推去,我于阵痛中微微抬起头,看见门外身影越来越小的男人,突然有了莫大的勇气。
也不知道疼了多久,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耗尽了,我紧紧闭着眼,抑制不住的叫喊出声:“我不生了,我要剖,我不要生了,好疼……”
痛苦煎熬之时,感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脱离出来,如释重负。
“是个带把的。”
“哇”
我疲惫的闭上眼睛,艰难的扯了扯嘴角。
邱磊,你看,我给你生了个儿子了。
一年后。
春寒料峭的二月,我坐在茶楼的雅间里,打了个喷嚏,拉了拉身上的呢绒大衣,起身关上了窗户。
这种天气,就算开着暖气都觉得冷。
我喝了一口茶,望了望墙上的钟,已经下午三点了。
“来的这么早?”正拿起手机,男人便叼着烟走了进来,不知何时将头发烫成了酒红色,一身白色的西装,越发显得邪魅,他伸出手指将烟从嘴边接下,笑道:“我发现你总是穿着一身黑来找我?怎么,奔丧?”
我抬起头,眼眸眯着,没有半点心情开玩笑,“我问你,小诗现在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商澈勾唇一笑,眼神像是浓雾,让人看不真切,“还是老样子吧。”
“你这个话的意思,是打算不管了?”我皱起眉,手紧握着茶杯,轻笑一声开口道:“小诗以前为了你付出了这么多,现在她变成这样了,你就不管了?”
话音未落,我看向商澈,补充道:“何况她是因为你,才变成那样的。”
“苏恩,”商澈将烟按进玻璃的烟灰缸里拧灭,低头间看了看我握着茶杯的手,许是看到了戒指,颇带玩味的瞥了瞥我,“哦不对,现在应该叫邱太太了。”
我不自觉的抽回桌上的手,他直起身体,翘起腿,又道:“啧,当年清纯可人的苏小姐现在为人妻为人母了,说话都带着一番贤妻良母的味道。”
我无奈,“商澈,我说你能不扯吗?”
“当然能,”男人扬了扬眉,却依旧还在扯,“你说说看,领了证的感觉有什么不一样?一年多的时间,我怎么觉得你已经彻底变成个阔太太了,啧,那股子楚楚可怜的劲儿不见了啊,难不成被邱磊给吃干净了?”
我抿了一口茶,其实商澈说的对,这一年多,随着孩子的出生,随着生活的继续,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似乎真的变了一些。也许是那股青涩不见了,也许是那股退缩不见了,也许是那股悲伤不见了,又或许,是真正懂得珍惜了吧。
刚要开口,男人却突然起身凑到我脸上,嘴唇就贴在我脸颊边,并没有亲到,一手轻扶住我的肩,而另一手却飞快的掏出手机,对着就连拍了几张,手指随意的按了两下,将手机扔在桌上。
我垂眸看去,诺大的屏幕上显示彩信发送完毕,收件人是邱磊。
“这算是我的见面礼,别的不实际的我就不买了。”
“商澈!”我微愠,沉声说道:“你把小诗接回来吧。”
“要是她肯跟我回来,还需要你说?”商澈突然沉下脸,酒红色的短发像是漫天的红叶,遮住了原有的朝霞,“我真弄不懂你们女人,这种事情我都不介意,为什么你们非要耿耿于怀?”
我抿着唇,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小诗几个月前来市看我,回去的时候莫名其妙的被几个人绑了遭到欺辱,最后也不知道怎么地,她拿着威胁她的刀刺入小腹自尽,被人送到医院好不容易抢救过来,医生说她可能终生无法再怀孕。
等到我赶到医院通知了商澈,小诗已经做完了手术,曾经那般勇敢乐观的女子,躺在清冷的病房里,脸白如纸,再无朝气。她没有哭,也没有闹,恰恰可怕的就是这点,我陪了她三天三夜,她却不曾看过我一眼。身体稍稍恢复了之后,商澈来接她回了市,可是没过多久,她却趁商澈不在家,独自一人的跑到山上的一个庙里,找了好几个礼拜才找到她,可是无论怎么劝,她也不肯走,最后连我们都避而不见。
老天爷,这就是你给一个人的考验吗,可是这些对于小诗来说,你难道不觉得太残忍了吗?
“我查过了,”思绪飞扬间,商澈又点起了一支烟,烟雾缭绕中细细看去,他似乎瘦了一些,“是我的仇家干的。别的不说,单凭事后寄来的那一封信,就能说明一切了。”
小诗住院没多久,一封信便神神秘秘的寄到了商澈家,上面只写了两个字:还你。
还你,还你……
我轻轻晃了晃头,过了一年多平淡甜蜜的日子,真是越平淡越怕波澜。
就好像有些东西,沉淀久了,不管是厚积薄发,还是波涛暗涌,都叫人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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