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看这打扮跟普通农家老妇一般,并无什么不同,可这做派就明白地显示了她“神婆”的身份。

上辈子国家崇尚相信科学决绝迷信,因此胡甜并没有接触过民间一些类似神婆这样的人,就是听到都很少。但自从来到这个战乱四起,民不聊生的时代,民间对于鬼神的信仰达到了空前敬畏的程度,连带着胡甜也听了很多佛祖救世,神仙指路,神婆请神治病的事迹。

但真正两辈子加起来,还是第一次见到,不免有点好奇。

这屋里像她一样好奇地人不在少数,都在偷偷地打量这个突然出现在村子里的神婆,就在这时,原本闭目养神的神婆却突然睁开了眼,目光直视胡甜。

别说,那眼神冷漠里带点蔑视,还真有点神仙高高在上的味道,挺有压迫力的。

胡甜对这种压迫力是无所谓的,可其他人看这神婆的目光或多或少都带有不同程度的敬畏,胡甜也不好搞特殊,在这一点上,从来到这里开始,胡甜一直谨慎。

于是目光跟这神婆一对上,就连忙学别人低了低头。可惜胡甜没找不着那种敬畏的感觉,因此一时不察,到底晚了点,估摸着神婆肯定注意到了。

后世揭穿的种种迷信骗局里,这些人都是极会察言观色,自圆其说的,精明着呢。

果然那神婆目光在胡甜身上晃了一圈才收回,刚好这时候人都来齐了来,村长提了声音对大家说:“各位听我说,昨个去县里报案没能及时回来,没想到大虫就下到咱村子里祸祸,让老老少少都受了惊吓,是我这个村长不称职,对不起大家!”

去县里报案也是大家伙商议的,村长带头无可厚非,这道歉道的有啥意思?大家还不可着劲安慰。

胡甜觉得村长的意思肯定不在这呢,果然就听胡友海接着说:“因我不在,我这婆娘忒不识大体,险些拖累村里人,是我没把婆娘管好,对不住大家!”说完对大家抱了抱拳,以他的年纪辈分又是村长,这姿态摆的也是很低了。

不用说,这就是知道昨个杜氏不肯拿油出来的事了。

一提到这个,很多人都记起昨个的危及场景,心里对着杜氏就还有气。毕竟是不顾大伙死活,这事可严重了,虽然村长人还不错,但他道这个谦明显是要替杜氏把事圆过去,就有点不大想接。

胡友海大约也觉得一两句话就想把这事翻篇有点臊得慌,见大家不接话,便继续道:“打从我从县里回来闻得大虫已经解决了,那样的巧合容易,才让大家都平安无事,心里便十分感激,不知道谢谁才好,只得谢天谢地。说来也巧,彭仙婆在县里遇着我,便一眼道出我们村出了神迹!”

说着便介绍一直坐在一旁闭目养神的老妇道:“这位就是县里顶顶有名的彭仙婆。”然后又说了几个彭仙婆了不起的事迹,什么捉鬼救人啦,批命挡灾啦,合八字道前程啦,事事皆准,还道出了是哪镇哪村什么人家,让村里人十分信服,对着彭仙婆一口道出这村子里的事也就不再怀疑了。

待村长说完,这神婆掐了几个手势,一阵听不懂地咒语出口,便睁开眼睛缓缓默念:“吾山神到此,护佑村民,尔等当供奉以酬!”

说完整个人往后一倒,再睁眼,眼神便恢复了温度,像个慈悲的老妇,不是之前冷漠的样子了。

“呦,这是请神上身啊!什么仪式都没,竟能请神!彭仙婆可真厉害!”

“山神!说是咱这有山神哩!”

“那大虫解决的那般巧合,可不就是有山神保佑吗!”

村长又道:“大家静静,这次山神显灵十分强大,彭仙婆离的近了这才不需仪式便能感应。如此还是听从彭仙婆的意思准备酬神如何?”

一时鸦雀无声。

酬神那是需要很多准备的,蜡烛金纸,酒肉三牲,鲜花果品,这时候上哪找去?

有人为难道:“这一时半会的……”

村长不等他说完便摆摆手:“来时,彭仙婆便同我说了,此次山神显灵,乃是突然,吾等恭敬奉之,表达心意即可。”

说着示意杜氏把篮子递过来拿给大家看:“我便是知道大家来不及准备,回来时便买了些香烛金纸并酒肉回来,剩下的大家看着每家有甚拿出来表一表心意即可。这篮子里买东西的钱只算我一家出,也是替老婆子给各位赔礼,都是我这村长当的不称职,只希望山神保佑,护我溪岭村平安无事。”

听说这篮子里的东西只算自家出钱,杜氏一脸肉痛,但肯定之前被胡友海敲打过了,也知道自己昨个犯了众怒,此时只好忍下。

大家听说香烛金纸并酒肉不让自个出钱,也都稍稍平了气。毕竟这时候家家穷的叮当响,几个月都吃不上一块肉,不用自家出钱又能酬神,请神保佑,再好不过了。

这时候再听村长替杜氏说话,也都出言安慰,把这事皆过了。

这事啥目的已经明明白白,后面村里人跟村长那些话胡甜都没再听了,只听说要各家拿东西表表心意的时候,胡甜就在心里叹气,想来想去,她今个烙的那些萝卜饼子怕是又要贡献出去了。

可是不供这萝卜饼子,供鸡蛋啥的,她更舍不得。

至于反对?

这压根没有她反对的余地。

最好只好心里默叹:哎,最是饼子留不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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