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甜这下反应过来,忍不住满头黑线。梦里都是野人追着她要苞谷饼子,可见参破真相是多么痛的领悟!
胡甜默默在心里给自己点根蜡烛,见大家都还眼巴巴等着她说话,想想胡爹说村长叫人肯定是要商议事情,就把昨天在山里先碰到野人然后又听见虎啸最后逃命回来的事说了。
关于野人和大虫这两个事都不是好事,说出来正好一起商议。
胡家人听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胡爹有心让闺女再说清楚点,但听见外边越来越急的锣鼓声,还是叮嘱了一遍家人就出去了。
胡甜挺想跟出去听听村里人会如何处理野人和大虫的事,但是村子里商量啥事几乎都是由男人出面,女人过去就被呵斥,这真是没有办法的事,她也只能等在家里了。
胡友海敲着铜锣在村里转了一圈,好些人家的男人们都跟着出来了,平日里村子里的人商议啥事都是到村长家,今日也不例外。但村子里出了大虫这事到底有些不同,出来的人都有点畏手畏脚,来的拖拖拉拉,胡友海点了几次人到齐没,直到最后才瞧见胡家老二胡青松姗姗来迟。
自从三年前那事闹开以后,胡友海每次见胡家老二这个晚辈都有些不自在,但除此之外心里也还有点怒气,见他来的这么迟,总觉着是不是跟他这个村长对着干哩?
只他一是村长二是长辈不好直接问啥。
可他婆娘杜氏就不管这些了。
原本人来了自家议事,家里起码准备点茶水招待,杜氏打发儿媳妇去烧水以后就带着大孙子杵在屋里不走了。村里来的大多都是正当年的晚辈也不好说她什么,只做没看见。
这会杜氏瞧见胡老二来的最晚,思及旧事,便立刻阴阳怪气起来:“呦,这是懒得上我家门还是怎么得,锣鼓敲的跟打雷一样,离得不远倒来的最迟是个什么理?这还是有大事哩,要是甚事没有,逢年过节我们做长辈的可都瞧不见个人影。”
这是明摆着骂胡爹不敬长辈哩,罪名安得可不小。但是别说杜氏说的也不全是瞎话,他们两家还真有亲,虽然胡甜爹跟胡友海都姓胡,胡甜爹从小还跟胡友海喊声叔,但正紧亲戚却不是从胡家算的,而是从杜氏那边。胡友海的婆娘杜氏是胡甜爹亲娘刘氏的姨妹,胡甜爹要跟杜氏喊句表姨,跟胡友海喊表姨夫!
可自三年前原本应该是他大侄儿胡庆征兵却在村子上报后变成了自己的大儿子胡丰后,齐氏狠闹了一场,两家关系就变得无比差了,杜氏更是逮着他们家人就没有好话,至此亲戚关系就少有来往了,胡老二家也算得罪了村长家,日子在村里很不好过。
逢年过节就算是胡甜一家上门也不见得进得了大门,现在却被说成不敬长辈这可真是颠倒是非,但胡甜爹却没啥反驳的法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真说起来又是一条顶撞长辈的罪名,到最后还是他的不对,因此只当没听见杜氏的话,规规矩矩地叫了人,然后一句废话也没的向村长解释了来迟的原因,把自己闺女发现野人的事说了。
聚在一起的村人们一听野人大多露出骇然的表情,胡友海也顾不上那点不高兴了,不可置信道:“你说啥野人?山里头除了大虫还有野人?”
有心急的人直接接话问:“听胡二哥的意思,不但有野人,这野人还很厉害?”
“可不是,这野人身上裹的大虫皮,莫不是打死过大虫?”
“那可不得了!比大虫还厉害!有个大虫已经够怕人的了,这要是再有个厉害的野人,咱村子可咋办?”
说着,大家一齐看向了村长,到底是习惯了村长拿主意。
但胡友海这时候也一筹莫展,只得问大家有没有主意,接着一个人开头,剩下的就七嘴八舌的提提意见。一群人商量了半日,最后定下来先由村长带人去报告官府,本来是想组织村里年轻的壮劳力一起去山上看看情况,但谁都不知道大虫到底有多凶猛,再加上还有个不知底细的野人,除了少数几个胆大的,没人愿意冒险。
商议完,村里人便都从村长家散了,杜氏瞅着远去的胡老二狠狠呸了口吐沫:“要我说,就叫那大虫把个不孝顺的都咬死了才好!”要不是胡老二的媳妇闹起来,她儿子哪能不得已上战场?要她说,千错万错都是胡老二一家子的错!她表姐这个儿子算是白养了!这会恨不得大虫冲到胡老二家去,她儿子要是没命了,也叫这一家子赔命!
胡爹去了大半日,娘几个在家早就饿得不行,齐氏还担心大虫不敢放松,胡甜却忍不住去厨房煮了高粱粥。
一家人都吓得缩在屋里,只二丫头胡甜一个不怕。想起来这事齐氏就觉得窝心,当初的二丫头柔顺胆小被乱民抢掠的时候磕破了头足足烧了几日,日日噩梦怕的不行。只是再醒来就变得越来越胆大坚强了。虽然是好事,但当娘的就觉得心疼。
只胡甜不知道齐氏的心思,不然非得吓一大跳!
昨天山上的时候她确实被吓着了,但缓过劲来,胡甜反而没那么怕了。
不知道为啥,她总觉得有那个野人在,冲下村子里的不大可能是大虫,倒很有可能是那个强悍的野人。
可她一方面觉得野人比大虫还恐怖,一方面又莫名觉得,一个只抢了苞谷饼子的野人,或许也不那么可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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