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赵元荣今岁刚满十六今日刚刚继承睿王府。

没错,如今的睿亲王已经是我了尽管本王还未成亲更未及冠可心狠的父王硬是向圣上接连请命三次让了爵连同王府一并落与我头上。

可怜刚登基不过一年的九皇叔还以为我父王对他有所不满虽恩准了可当日便携带着圣旨亲自登门来了。

本王与皇上还是太年轻了,想得不够深表舅前不久可是刚回了京,我父王自然恨不得日日流连在外不着家所以一下了朝怎么会在王府里!

他只能扑了个空还连连追问我为何,我也很无奈啊,真是懒得回答他。

表舅海禁有功回京叙职九皇叔又被朝堂内外忙得焦头烂额,自然是没见过父王与他的黏糊模样。

那日本王与九皇叔大眼瞪小眼许久终于一狠心冒着被父王家法的危险领着他去了小汤山上的汤池。

其实无需多言一望便知。

冬日的小汤山是京城热门的休闲地方在这个一块砖掉下来就能砸到一个四品官的京城在小汤山拥有汤池那已不仅是有点官职就够了,没个庞大的背景也捞不到一口泉子。

表舅虽然如今官位亨达,深受九皇叔赏识,不过他的庄子还是当初小叔姥爷送的,供表舅一人足矣,但是如果再加上自家父王,这就有点小了。

“朕记得被剃爵抄了家的安郡王就有个挺大的庄子在边上,林叔若是喜欢,不如就给他好了,朕之前曾来过,林叔的庄子的确小了些,若有访客便无从落脚了。”

禁军被下令在山下,只有苏扬带着几人随行而上。

本王很想翻个白眼给他,无奈对方是皇帝了,不好大不敬,只能呵呵笑了两声,“九皇叔多虑了,父王就喜欢小点。”最好挤点,连同那些伺候的人都没地方落脚。

还访客?连他这个亲生儿子都被赶回来了呀!

说起这个,本王就很生气。

表舅一走就是五年,知道父王想他,可本王也想他呀,表舅回来,自然要好好与他说说话的!这话么,哪能一时半会儿就能说清的,况且表舅刚回来还有许多人要拜访,还得进宫叙职,这些忙下来,没个三五日哪能安排妥当。

本王可是最善解人意不过了,知道这两人聚少离多,分开的时间有些长,晚上自然不去打搅,便耐心等着,等腻歪够了,便总有一日可以让他与表舅秉烛夜谈抵足而眠了吧,想想就觉得很心满意足。

然而等能看到表舅人影了,这落爵的旨意便下来了,一点准备都没有!

连马上就要荣养的曹公公都连连顿足,“王爷真是太乱来了,怎不提前说一声!世子,唉,小王爷,老奴这就吩咐下去。”

皇上似乎想到了关键处,恍然大悟,又哭笑不得,“睿王兄这真是……没想到,还是林叔厉害。”

见够了父王那冷冰冰的闲人勿近的模样,乍听闻这如同狗皮膏药的事迹,的确让人很是幻灭。更何况本王冷眼旁观着,这几年几个王叔,圈进的圈进,自缢的自缢,唯独父王还大权在握,岿然不动,自然也替还坐不稳龙椅的九皇叔震慑四方,说起来这位当今圣上见了父王还是有些怂的。

林叔的汤池子所在不算太高,说说话便到了。

卫甲早已经等在门口,“皇上,小王爷,这边请。”

温泉的氤氲雾气从脚下弥漫,解下厚重的披风大裘和厚靴子,换了单衣和木屐,因为有汤子,一点也不冷,踩在竹制的桥面上,听着那吱呀吱呀的响声,一路到了唯一的一处竹楼。

只见父王不过身着单薄的浴衣,坦着胸膛,赤着脚坐在一个小几后,见到我们也未起身,只是微微扬了扬下巴,“皇上,请恕臣衣冠不整不敬之罪。”

他单手搁在弯起的膝上,箕踞坐着,浴衣还带着湿意,看起来刚从汤泉里上来,极为随性散漫,也越来越不讲究了。

九皇叔怕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父王,愣了愣,良久才道:“无妨,不知林叔在何处?”

说到这个,显然父王想在九皇叔的面前装正经,神情不变,可本王依旧眼尖地看到他的嘴角稍稍弯起了一点点,一股餍足地慵懒味儿扑面而来,再加上胸前一片张牙舞爪,可见战况激烈。

这还是大白天,禽兽!

“曦儿累了,正在休息,皇上亲自前来不知所谓何事?”卫甲送来了三盏凉茶,父王请了请,也不讲究地自己先喝了起来。

连还未成亲的本王都看得出来,与皇后伉俪情深几年的九皇叔自然清楚的很,轻咳了一声,“那便不打搅林叔了。”

他旁若无人地喝了一口,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正色问道:“睿王兄是对朕不满吗?为何让了爵不够,又卸了职位?王兄正值壮年,精力充沛,朕刚继位不久,正需王兄扶持的时候,若朕在何处让王兄不满,尽可直说。”

让一代帝王如此放下身段说话,实属不易。

闻言父王喝茶的手便一顿,捏着杯子仿佛思索了片刻,接着他看了九皇叔一眼,然后放下茶杯,坐直了身体,瞬间恭敬了起来。

“皇上说笑了,臣并未有任何不满,相反很是欣慰皇上能如此迅速地掌握朝堂,把握大局。此次完全是因为私事,与皇上无关。”

说到这里,父王忽然看了我一眼,笑道:“荣儿与您一同长大,他虽年纪尚轻,但已能支撑起整个睿王府,就是蠢了些,皇上若信得过,便请照拂他一二。”

谁蠢了?不过到这里,本王便明白了,睿亲王我是当定了,巡防营我也得担起责任,除了没有军功摸不到兵权,其余父王身上的担子都得搁本王肩上,好累……

果然皇上说:“睿王兄心意已决朕便不强求了,荣儿,朕自然不会亏待。”

本王只能叹口气。

父王不置可否。

这时,表舅走了进来。

五年的时间,表舅更加沉稳有度,儒雅风流,只是今日他脸色有些红,走路也有些别扭,微蹙着眉,似乎稍有不适。

父王是立刻便起了身,大走几步小心翼翼地扶着他,眼神温柔,言语体贴,那股心疼劲别提多掉人眼珠子了。

本王是看多了这股旁若无人的样子,麻木了,可九皇叔没见识过,一副惊诧不已的模样。饶是他与皇后出了名的恩爱,也受不了这股肉麻劲。

想想也是,五年前城门告别,这俩人还是克制隐忍的,谁也看不出来。

“真是一物降一物。”九皇叔摇了摇头,不忍细看。

本王耸了耸肩,无所谓。

表舅跟九皇叔见了礼,然后笑眯眯的看着本王,依旧那种亲切感,我忍不住往他身边挪了挪,还抢过父王的献殷情机会给表舅的身后放了个大靠枕,惹地父王看了我好几眼,不过管他呢。

父王显然是闹他狠了,只见表舅靠在软靠上,说:“说来回来这么久,也没有好好跟荣儿说说话,乍眼一看,是个大小伙儿了,谨之不靠谱,你却担得起责任,极好。”

可见连表舅都不赞成今日父王的决定,我立刻控诉道:“可不是,一点准备都没有,赶鸭子上架呢。人都说成家立业,我这儿倒过来了。”

本王本是无心之言,没想到父王却当即抓住机会道:“原来如此,这却是本王的不是,十六了,也该是成亲的年纪。”在我的目瞪口呆下,便转头问九皇叔,“今年大选,烦请皇上皇后娘娘留意一下合适的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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