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敬容担心地叫了他一声，又看看敬仁桥的脸色，上前摇了摇父亲的胳膊：“爹……，哥哥肯定累坏了，您看他，黑眼圈都快掉到脸上来了……”
敬仁桥怒“哼“一声，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他的黑眼圈掉到脸上，那是他自找的，是他活该！你心疼他，谁尽疼我跟你娘？”
的确，坐在旁边的敬夫人面容憔悴，眼神无光。
可是她一开口说话，言语间依然是对敬山的关爱。
“山儿啊，你大半天的，你去了哪里，可把我和你父亲急坏了啊！你肚子饿不饿，我叫厨房给你炖了盅乌鸡虫草汤……”
“娘，孩儿不饿。”
此刻的敬山，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跟敬夫人说，他细细地打量着她，虽然不是亲生母亲，但敬夫人对他的爱，有的时候几乎更甚于敬容。
这么多年，她心里埋藏着天大的痛苦，可是在他们面前从来不会流露出来。有时候，她会看着在花园里玩耍的敬容和敬山发呆，敬容还小，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懂，开心起来根本不会留意到母亲深沉的目光。
可是敬山知道，他能感受到敬夫人的痛苦与失落。当她的目光随着敬容转来转去的时候，她的心里，一定在思念另外一个女儿，那个失踪多年、一点儿音讯也没有的女儿翁云裳。
潭金线就是翁云裳。
尽管是为了她们母女三人的安全，但敬山心里依然觉得愧疚。
“逆子！”
敬仁桥忿然起身，指着儿子大骂：“你这个逆子，你，你，你竟然跟一个名声败坏的女人跑了，扔下自己的新娘子，你，你，你还有脸回来？”
“爹，金线是个好姑娘。”
“她是个好姑娘，好姑娘会去妓。院？这是什么世道，男人逛妓、院也就算了，一个女人居然也堂然皇之地出入那种地方，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潭金线，她现在还跟一个妓、女混在一起吧？”
“爹，请您不要开口闭口妓、院，妓，女的，妓、女怎么啦，妓、女也有好人，再说人家现在从良了。”
“那她跟你说了什么，就让你当场抛下新娘子，不管不顾地跟她跑了？”
“她没有跟我说什么，她就是问我，婚姻大事，要想清楚了才好做决定，不然，没有爱情的婚姻就是坟墓。”
敬仁桥气得七窍生烟，颤抖着双手道：“夫人，夫人，你听听……你听听，这就是我们的好儿子，都成家立业了，还来跟我们谈什么爱情，婚姻，哈哈哈，夫人，没有爱情的婚姻就是坟墓，你说，他这话是从哪里学来的……”
“哥……”敬容慢慢挨到敬山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襟，示意他少说两句。
敬夫人原本就憔悴不堪的脸，听了敬仁桥这连声质问，更加如冰雪相摧，双唇不停地抖着，说不出话来。
没有爱情的婚姻，没有爱情的婚姻……
“山儿”敬夫人声音微颤、郑重地道：“如果那个潭金线真是这样跟你说的，而你又真的觉得，跟汪小姐之间没有真正的爱情，那么”
“夫人”
敬仁桥一反以往对夫人温柔体贴的态度，语气非常严厉。
敬夫人停顿下来，慢慢地转过头，看着敬仁桥的眼睛，话却是对儿子说的，一个字一个字从齿间铿锵有力而出：
“娘支持你。”
短短的几句话，敬夫人却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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