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部电影火到什么地步,口碑有多好,似乎从这几项提名里都能看出来。

蛰伏是囊括了提名最多的电影。

且不说能不能拿奖,就是提名上了,也是莫大的荣耀。

工作人员有心,特意安排她和顾予临坐一起。

这个颁奖典礼过后,还有几家媒体预约的采访。

颁奖典礼在主持人的几番打趣下终于开始。

最先开始公布的,居然是最佳编剧。

江筱然不大紧张。

奖项嘛,对她来说可有可无,有的话是最好,没有的话也能平常心。

“获得第五十三届华金奖,最佳编剧的是”

“是谁呢?”

江筱然没注意到,此刻有个人,比她紧张多了。

这个奖项,代表了接下来,到底是pn还是pn。

顾予临盯着台中央的人。

“江筱然,恭喜!”

江筱然显然有些意外,朝镜头笑了笑,提起裙摆就上了台。

一路上都感觉不太真实,她没听清有关自己的介绍词,上了台之后,感觉步伐还有点虚。

她清清嗓子,朝镜头微笑示意。

“靠蛰伏第一次提名华金奖,没想到真的拿到了。

写了这么多年东西,很庆幸,每一次提笔都能不忘记自己的初心,也很庆幸自己喜欢的每一部作品,最终在工作人员们的努力下呈现在大家面前。

最后借用蛰伏里的一句话吧我们每个人都不是单独的个体,我与你们同在。”

台下掌声热烈。

从前辈手中接过奖杯,江筱然感觉手上蓦地一沉,此刻所有的感觉才逐渐清晰起来。

她的心也随着一沉。

这奖对她而言太重了。

她穿的鞋子高,走路都是一小步一小步的,加上舞台又很大,导致当她走到舞台边沿的时候,已经开始公布最佳男主角了。

这次公布最佳男主的,是今年没有作品上映的陈咸。

“获得第五十三届华金奖,最佳男主角的是”

江筱然起先本不紧张,这会儿倒是紧张得手心渗出汗,连步伐都不由得停止了,就站在舞台边看着大荧幕。

顾予临看了一眼镜头,又垂下眼睑,像是在想什么。

看得出来,竟然有点紧张。

但仔细一看,好像又在计划什么。

很奇怪,他平时对这些奖项,也没有那么在意。

陈咸揭晓谜底:“容诚!”

底下传来大家一致的掌声实至名归啊这是。

跟容诚合作过覆国,他的演技确实不错,江筱然还有记忆。

正当容诚站起身要往外走的时候,陈咸笑着继续道:“我还没说完,还有一位顾予临!”

底下传来哗声:

“靠,今年双黄啊!”

江筱然这才回过神来,被一种巨大的惊喜所包裹。

她略有些惊诧地看着从座位上站起身的青年。

飞哥说的没错,今年果然是爆发年。

“容诚,凭借在他是冰火中出色而有张力的表演吸引了观众,他”

大屏幕随着解说词放出精彩的演技片段。

江筱然听不清,只是满心期待地等待着顾予临的部分。

“顾予临,在覆国中凭借刚正不阿的将军赵程,入围华金奖最佳男配角。

在蛰伏中扮演有勇有谋,善良果敢的有志之士孟回。

前期安静沉稳,后期极富爆发力,角色层次很深,表演难度极大。”

国内的气氛果然好,江筱然随着大家一起尖叫庆祝。

只是顾予临一路走,还一路跟容诚说着什么。

宋晚是颁奖的女主持,此刻笑着打趣:“两位喜事盈门,看来是在交流感想啊”

陈咸不让气氛冷掉,也在讨论:“毕竟当初一起拍过覆国。”

宋晚突地彻悟:“这么一说,我们四个竟然都合作过同一部戏,今天还能在这个舞台上遇到,缘分啊”

一上台,容诚和顾予临直奔陈咸而去。

宋晚:“这不,又开始寒暄了。”

寒暄了几句,陈咸一愣,随即点头,跟顾予临握了握手。

好像交换了什么,江筱然没太看清。

握完之后,顾予临转身,也跟宋晚握了握手。

宋晚笑着点头,说了两句话,大概是鼓励。

江筱然心想,还挺注重礼节。

容诚是前辈,自然先发言。

“感谢华金奖,在我多年前迷茫的时候给了我一个鼓励。

在我一年没拍东西回归之后,又给了我新的肯定。”

底下有他的好兄弟在死命鼓掌。

宋晚给他颁过奖杯。

要到顾予临时,陈咸拿起话筒,却是朝着台下说的。

“各位,要不我这个奖杯,给江筱然编剧来颁吧?”

江筱然木了一下,这才摇摇头,示意自己不行。

颁奖的一般都是前辈,她一个小编剧哪能做那种事。

但底下的艺人和工作人员们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关键时刻闹起来,比普通人还有气势。

“江筱然!江筱然!江筱然!”

江筱然扛不住,为了礼貌,还是上台了。

她小声跟陈咸说:“陈老师我不行,这样会坏了规矩的”

陈咸:“规矩算什么?

规矩是灵活的啊,不信你问问大伙问问负责人?”

“大伙”对这种八卦显示出极其入迷的态度,负责人也点点头,示意可以把奖杯给江筱然。

负责人旁边站着飞哥。

飞哥暗搓搓给顾予临使了个眼色,意思是

我这边都可以了,接下来看你表现了。

江筱然自然是来不及看飞哥,也来不及看顾予临的。

她笑了笑:“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

反正大家都玩得开,对她而言,这也没什么。

她接过奖杯,发现陈咸径直退到幕后,余光也看到宋晚和容诚不见了。

怎么回事,难道颁奖是一个个颁吗?

来不及多想,因为顾予临要开始说获奖感言了。

他调了调话筒,音色温柔而绵长。

那声音随着话筒去往场馆的每一个角落。

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江筱然。”

怎么回事?

这次颁奖词也要感谢她吗?

可为什么一开头就要喊她的名字?

下一秒江筱然就发现自己想错了。

因为顾予临说的是一个句子

“嫁给我吧。”

她有一瞬间失去了感知的能力。

电流通向四肢百骸,在每一寸骨血里砰砰砰地炸开。

到底是谁在放烟花,在她眼前点开一团极其庞大的白光,以一种靠近而震颤的姿态,给她带来极强的,一刹那间仿佛空白的刺激。

疯了,真是疯了。

她胃里甚至有点痉挛。

下一秒,白光撤退,五颜六色的光点剧烈碰撞,给她生生撞回现实。

死而复生。

她什么也没有做,却像被人抽走了全部的力气。

她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这短促的时刻,早已经红了眼眶。

怎么有这样的人啊。

你要他发表感言吧,第一次,他说“没有江筱然就没有我”第二次,这么重大的场合,他的获奖感言是他妈的希望她嫁给他。

顾予临勾勾手,示意她把奖杯拿过来。

她大脑当机,只能顺从着他的指示,把奖杯递过去。

他没有接。

而是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方方正正的戒指盒。

她再也忍不住,抿抿唇,眼泪就滚下来。

这都什么时候计划的啊

她见过很多种样子的他。

见过很多种灯光下的他。

那是很标志的一张脸,无论沐浴在什么样的灯光中,无论身陷什么场合里,永远像被荡涤过一样脱颖而出,干干净净。

但今夜的灯光安静又温柔,只有一束,波及的范围不大,只有他们两个人。

在他身边,所有的一切都被虚化了。

顾予临单膝跪地。

那一刻她想,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场景吧,每一幕每一帧都恨不得死死刻在脑海里,永远不要忘记才好。

这个人从不低头,也无须低头,他永远是最打眼的那一个,带着满腔热忱和明晃晃的清高。

没有什么事会让他低头,也没什么事会让他慌张和紧张。

可是那一刻啊,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她看清楚他举着戒指的手腕,居然是在颤抖的。

他明明在笑,但她却拼命想哭。

顾予临举高戒指,就连声音都带着微微的颤抖。

“很奇怪。”

他说。

“我本来觉得这世界很糟糕,可是幸好,这世界把你带给我了。”

我一直觉得命运亏欠我很多,但后来我知道了,原来它只是为了让我遇到你而已。

他的声音清冽,又缠着低沉的沙哑,一如初见。

他再次重复,目光诚挚。

“嫁给我,好不好?”

那道声音沿着时光的洪流溯洄而上,跟某个场景准确无误地重合。

要同他第一次参加艺术节比赛时,她主动请缨,说自己会弹一段钢琴。

一曲完毕,他虽在评价,却难掩言语中微小的雀跃。

“跟我一组吧。”

而她,那时候的她说了什么?

江筱然举起话筒,学着那个时候的自己,保有着绝对的炽烈明艳的爱意,和拼命掩盖的故作矜持,嫣然一笑,开口说。

“好啊。”

他为她的无名指戴上戒指,喉头一滚,总算能够站起身。

他低头去亲吻她的泪痕。

但自己的眼睫之下,分明已经蕴出水汽。

狄更斯说,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

但他想,只要和她在一起,那就全都是好的。

这将是美好的、漫长的,风光无限的一生。

属于他们的未来,还有大把大把的好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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