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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主一个人想出了满眼桃花冷不防有人朝她走过去了。他一惊定睛细看险些栽倒居然是他的城众、他的泥人、他的儿子!

那倜傥的身形俊美的面貌,眼中自带三分柔情,全是他的心血啊。他看见偶对她行了一礼,轻轻微笑“我早就对灵医的大名有耳闻今日一见三生有幸”……令主咬牙切齿,三生个鬼,他们根本有今生没来世。

瞿如鸟跑出去看鲛人了只有叶振衣还留在她身边见有人过来搭讪上下打量了几眼“你是何人?”

同性很容易成为假想敌偶连理都懒得理他。无方的态度却很好,她靠着围栏向他一笑“过奖徒有虚名罢了。我看公子双肩阳火微弱,近来想必有恙若蒙不弃我为公子诊上一诊如何?”

令主眼睁睁看着他的偶在她对面坐下,一只手递到她面前,温煦说:“多谢,有劳姑娘。”然后无方牵袖,如玉的指尖落在偶的腕上,令主知道这偶大概是完了,已经被她窥出老底了。

果然的,她面上笑靥如花,“公子从魇都来?”

没有谁能抵御得了她的笑容,偶晕陶陶的,腕子一转将手覆在了她的手背上,“姑娘好眼力。”

屋顶的令主气得头昏眼花,没想到自己造就的玩意儿,比他有能耐得多。这手勾搭姑娘的本事是从哪里学来的?自己掂量再三的事,他们居然轻而易举就办到了。

无方的目的不过是要拐一个回去研究,既然送上门来,那就不必客气了。她把手抽了出来,开门见山问他,“公子可愿意跟我走?”

偶垂下眼,似乎有些娇羞,“姑娘想带我去哪里?”

她说:“离开梵行,跟我回钨金刹土。”

偶却沉默下来,含笑慢慢摇头,“姑娘应当知道我不能离开魇都,若姑娘有心,何不留下来?咱们时不时见一面,便是最好的姻缘了。”

令主气得腿也颤了,身也摇了。最好的姻缘?姻缘归他了,那一城之主的他怎么办?世上什么事最令人痛心?莫过于被自己创造的偶挖了墙角。私自逃离魇都勾搭姑娘就算了,勾搭的还是令主的未婚妻,这偶大概是不想活了!

房梁上的人咬牙切齿,灯下的人却饶有兴致。她一手托腮,指尖鲜红的蔻丹衬得那皮肤剔透如琼脂。顾盼之间眼波欲滴,声音也甜得拧得出蜜来,“我并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能离开魇都,交友当然要交真心,若公子有意,就应当随我回钨金刹土。天极城有我的家,有明月和艳阳,公子不想走出梵行刹土,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吗?”

“可惜他真的去不了啊。”令主错着牙冷笑,这不知羞耻的泥人,受着他的供养,肖想着他的未婚妻,白眼狼也不过如此。

上一批出走的早就死干净了,他们有前车之鉴,这批自然学乖了。一般来说偶都比较聪明,知道自己离不开魇都,再怎么盛意相邀都会推脱,但也不乏不信邪,被爱情冲昏头脑后不顾一切的。令主仔细审视那偶的脸,看着长相精明,很有深度,几乎已经可以断定他会拒绝了。谁知那个没出息的被美色所惑,犹犹豫豫“这”了半晌,最后居然羞涩地点点头,“人一辈子总要癫狂一次,姑娘是灵医,我相信姑娘。”

所以他的偶轻易就会上别人的钩,房梁上的令主差点没摔下来。多简单,诱拐一个多简单!他彻夜不眠,绞尽脑汁创造的成品,原来是为女人们量身定做的。

眼看他们要达成共识,令主觉得受不了,必须阻止!他气哄哄地化作一道清风,从窗户飞了出去。

这厢的无方浑然不觉,四周围乱糟糟的,近处不停有人走动,楼外又有鼓乐笙箫,这么喧闹的地方,呆久了脑仁儿都快炸了。只是这人偶,看上去真到了鬼斧神工的地步,样貌好,身段绝佳,连脸上的表情都是生动的,含情脉脉的,难怪把那些女妖弄得五迷六道。

“你们的令主,是个不可思议的人。”医者的本能,促使她摸了摸他的胳膊,又捏了捏他的腰,“满城尽是你这样的偶么?”

被女人一顿乱摸,那偶很快飞红了脸,结结巴巴说:“我家令主……确实有神通。姑娘不会因此嫌弃我吧?”

“哪里……”

无方刚要安慰他几句,忽然楼外飞沙走石,狂风吹得灯笼几乎翻飞起来。原先还晴朗的天空,一时伸手不见五指,般若台下惊叫声顿起,他们所在的客栈楼阁也发出吱呀的呻/吟,仿佛楼在倾倒,榫头随时会脱节似的。

青如许大惊失色,奔走在厅堂里,刚走到楼口的麓姬匆匆折了回来,“出什么事了……有高手造访吗?”

唯有面前的偶不动如山,嘴里喃喃自语着“主上”,双腿一曲,伏地跪了下来。

来般若台寻找春天的偶人本就不少,内内外外跪倒一大片,也惊着了众妖。青如许怕她的太珑被拆了,把一干人都轰了出去,“令主驾到,还不迎驾,都活腻了!”

无方师徒三人也卷进人潮里,被推搡着下了楼。

雪顿山下,青灯已经排列成阵。黑衣的使者护卫一架巨大的车辇,车门虽然洞开着,车内却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众妖屏息凝神,风声还在呼啸,车顶悬挂的金铃在狂风里响得噪杂。沙尘迷人眼,无方抬袖遮掩,轻声一哂:“好大的阵仗!”先前还送喜酒呢,突然杀过来,是发觉城众又走失,勃然大怒了吧!

不管怎么样,闻名不如见面,杀气腾腾的,果然很像魔王的做派。众妖俯首称臣,车辇一动,边上侍立的人即刻上前候命,无方看清了,那个使者就是璃宽茶,看来昨天的一扔还不够远,他这么快又回来了。

“恐怕那只四脚蛇会寻仇,师父小心。发觉有异就先走,我来断后。”振衣说,手已经握在腰间的长剑上。

明知是以卵击石也要护卫她,徒弟的这份孝心令人感动。无方在他手背上压了压,让他稍安勿躁。毕竟他们没有和魇都正面为敌过,这位令主大驾光临,未必是冲着他们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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