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黑牙笑咪咪地向她解释道:“瞧着我这绳子没,一会儿你若是敢发出半点声音,老子就这么一扯,保证勒断你的喉咙,你若是不怕死,就来试试看啰。”这威胁简单粗暴,却非常有效。

怀苓泪流满面,口水也不禁从勒住口的布条间流淌下来,只得微微点头表示懂了。

大黑牙满意地拍了拍她的腰肢,笑道:“这样才乖嘛,乖孩子以后才有糖吃。”

然后便把箱盖扣上了

怀苓周遭又陷入了黑暗,她却可耻的感到一丝欣喜。

那人说了“以后”二字,是不是……还有活命的机会?

然而紧接着,她就感到箱子一阵晃动,似乎又被大黑牙扛在了肩上。脖子上的绳索也紧了不少,应该是大黑牙一边扛着箱子,手里还不忘拽着绳子。怀苓试了试,在他的勒制下完全抬不起头来,只好放弃了呼救的可能。

不久,她便听见了箱子外面的声音嘈杂了起来。

先是大黑牙的声音传了进来:“小师父这么冷的天气,也不进屋暖暖火呢?”

一个还带着稚嫩的声音回道:“阿弥陀佛,施主大冷天也要为生计奔波,这是施主的修行,近日寺内有女客,贫僧在此守门,也是贫僧的修行。”

大黑牙跟着笑了起来,声音竟意外地十分爽朗:“我不过是个小木匠而已,哪里配得上小师父这样一说。”

大黑牙笑声方落,那小和尚突然问道:“施主怎地扛了个箱子?”

怀苓胸口不禁砰砰乱跳,既希望这小和尚能再进一步,掀开盖子来救自己,又害怕大黑牙一时冲动,手上一紧,要了自己的命去。

大黑牙却丝毫不慌,还空出一只手来,拍了拍肩上的箱子道:“我见藏经阁的这口箱子被蛀了,就想给修修,结果恒信师父说蛀了虫的箱子就不能装书了,还把它送我了。嘿,今儿这活儿干的,又有工钱还陪送了我一口箱子。”

这面貌丑陋的大黑牙,言谈举止竟然煞有介事,把一口谎话编得严丝合缝,不落人口实。

那小和尚果然信了,让这大黑牙扛着怀苓,轻而易举地出了相国寺。

不说怀苓在箱子里气苦,就连隐在屋檐上的李符卿,也为这绑匪的机变灵活所叹服。心道,古人诚不欺我,鸡鸣狗盗之徒里也有我师啊。

若是怀苓知道这位救星此时竟在想这种不着调的事儿,只怕要气背过去。

可惜不是别人撞见这档子事,偏偏是这李符卿。

要知道,这位六安郡王虽然出身高贵非凡,性子却向来诡密多变,行事从不按常理出牌。就如现在,之前还心急如焚呢,真见着怀苓一时之间还不似有性命危险,李符卿就登时不急不忙起来,只尾随在大黑牙身后,沿途观察大黑牙的举止,心里还记挂着如果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易容学着也绑个人试试,加强几分体会。

这大黑牙虽然是个老道的人贩子,却毕竟只会下九流的手段,哪里能想到身后竟会有一位武林高手暗中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这厮此时满心只想着箱子里装着的这个相貌倾城的小美人,琢磨着若真如雇主的要求,就这样把她扔进护城河里,实在是可惜得很。

他心里不禁盘算起来,那下了定金的人虽然财大气粗,可若自己像往常那样,把这女娃卖进私寮,自己充作女娃的爹,不仅能拿到一笔卖身费,等女娃日后长大,后的收益,他也是能得到一半儿的分润呢。

至于那下定金的老婆子,虽然遮掩着行迹,还穿着粗衣烂衫,可又如何瞒得过他这双招子,就凭那举手投足的劲儿,一看就知道是大户人家的贴身嬷嬷。想来今儿这一票,不过又是为了内宅里的那点阴私。若是自己和她说事儿已经办成了,再把小丫头远远地一卖,绑票钱和卖身钱统统揽进腰包,这才是份美差。

想来想去,大黑牙到底拿定了主意,脚下也就一转,往京都最负盛名的那条花街柳巷去了。

却说怀苓在箱子里被抗来抗去,东咣西撞的,不一会儿就头昏脑涨,加之箱内空气稀薄,她心情急躁焦虑之下,竟渐渐失去了知觉。

等她渐渐舒醒过来时,人已经不在箱内,手口上的绑缚都被解了,自己软在一间厢房内,榻旁一个浓妆艳抹的美妇正在给她磨破了皮的手腕上药。

怀苓慌忙扫视自己一番,见身上衣物没有变动,这才舒了一口气。

这时她才有心打量眼前那美妇。只见这女子约莫有二十八九岁,头上挽着瑶台髻,斜插着一根银鎏金掐丝点翠镂空步摇,鹅黄色的云锦合欢绣纹窄褃袄,衬着蜜合色的凤尾罗裙,显得身姿摇曳,那粉白的额心还贴着梅瓣花钿,面上黛眉、唇脂、斜红,无不精致夺目,只是统合在一起,那股子烟媚视行的成熟气韵,都彰显着这女子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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