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嬷嬷气得直跳脚,骂道:“你个老货眼瞎啊!”
那婆子见惹了祸,忙不迭地连连告罪,任潘嬷嬷骂得狗血淋头。
怀苓见状只好问潘嬷嬷可带了替换衣裳,潘嬷嬷想着倒是还有一身赭绿外衫在行礼里。怀苓此时心情甚好,琢磨着离放生池不远了,不想和潘嬷嬷回去,便推着潘嬷嬷自己回去换衣裳。
潘嬷嬷想了想,觉着相国寺毕竟是皇寺,想必没什么危险,便叮咛她在放生池等着,自己匆匆回去换洗去了。
怀苓也不着急,安步当车,一边赏景一边走着。这相国寺沿途的甬道上,积雪都被沙弥清理得干干净净,只有屋檐上还披挂着银霜。
没走多远,果然到了放生池。
怀苓靠近瞧去,只见放生池里残荷枝犹自举着雪顶,一泓池水也好似凝固了一般,几尾锦鲤都沉在池底,懒洋洋地浮动着,几乎不起波澜。倒是池畔的几株苍松,兀自挺拔傲立,给这纯白烂漫的天地,添了一抹碧绿。
就在此时,此前还有些发阴的天空,忽地透亮了起来。阳光拨开了薄雾,把光芒洒遍整个相国寺,远处钟楼,近处的佛堂,甚至是这汪池塘,在阳光中都熠熠发亮,尽显恢弘大气。
此景此情犹如身处梦中画中。
怀苓心道,如今这等仙境里,才能品出先贤那首冬景诗中,“荷尽已无擎雨盖,菊残犹有傲霜枝”的曲笔传神来。
她见之欣喜,也不顾池畔冰寒,合衣侧坐在池畔的石台上,单手支腮,一寸寸将这美景收入眼底,只盼着回去后,能行笔泼墨,把这方残雪初晴画在纸上。
怀苓闲坐赏着池景,却不想自己在别人眼中,也是这雪景中最亮眼的一笔。
李符卿扶着藏经楼的窗框,正远远地瞧着她。
说来也奇怪得很,明明不过是一袭紫绒的鹤氅,颜色也是极低调的,他却只一眼,就认出了这身影就是那辽东雪地里,像小狼一般,撕咬出漫天血雾的女孩。
身后丁霖捧着从经架上好容易翻捡出来的经卷过来,语气轻快地道:“可算找着了,还真被爷您说中了,别说是卫夫人手抄的佛经了,刚才我还看着米芾亲笔写的金刚经呢。这和尚庙里可真是藏珍纳宝啊,以后三五年里,咱们都不用愁入宫送什么节礼了。”
李符卿闻言回头,剑眉轻挑,乜斜他一眼,凉凉地说:“哪里来得咱们?还不是你想不出给太后送什么,天天在我耳边絮叨。若是你这脑子再这样笨下去,爷不如打发了你算了,换个头脑得力的来。”
丁霖被他说得龇牙咧嘴,连连告饶,李符卿这才罢了,扭头继续往那放生池看去,结果映入眼帘的场景,却让他浑身一震,登时把窗棱都掰下来一块。
这下可把丁霖看得“哎呀”直叫:“我的爷啊,这可不是在咱们府里,您手下轻点儿!”
李符卿却听而不闻,只急切地望向窗外。
原来就在怀苓观景之时,竟有一人不知打哪里钻了过来,趁她不备,自后猛地拿了块帕子绑上她的嘴,仗着身高挟持了怀苓,三两下就将她的手绑了起来,囫囵个儿地装进了一口麻袋里。
李符卿眼看着那个杂役打扮的人背了那装着怀苓的口袋,快步就出了角门,往相国寺东侧门去了,不禁气得一掌拍得窗沿裂了二寸缝子,怒道:“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没有王法!”
然后也顾不上嘱咐丁霖,便合身钻出窗外,凝神提气,真气流转,整个人似飞雁一般,贴着殿檐三纵两窜,追着那杂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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