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隼掠过两人身侧,一头扎到地上。
蛇鹰欺身而上,舌信二度探出,冲着汉子和余之归刺去。
汉子躲闪之际,试图重新控制猎隼。
余之归生死之际,顾不上别的,嘶声道:“符匣我用。给我包扎,逃。”
他从出生到现在几乎未说过一字,又听不见自己声音,嗓音难免僵硬怪异。
汉子若非训练有素,便将他脱手丢出了。
饶是如此,能知道符匣位置,这孩子心里的秘密也不差一样两样。
惯于服从命令的汉子一边给他上药包扎,一边深一脚浅一脚地逃。
主人临终前的愿望是保护好小主人。
就算赔上他性命,他也要完成。
他的主人,当然不姓余。
姓张。
余张氏。余贵之妻,余之归的母亲。闺名张一青。
张一青避暑省亲时动了胎气,恰逢张家被对头寻仇,她捂着肚子躲藏到庄园鸡舍,拼尽全力生下余之归,自己引开了仇敌。
为此耗尽全部生命。
那汉子是她的暗卫,带着她逃走,问题不大。
但她命令汉子保护她的孩子。
主人的命令和主人的生命相冲突,应该服从那个?
答案是前者。
汉子带着余之归隐藏起来。毕竟暗卫的隐匿之法一等一。
因此余之归活了。
等余家找过来,在鸡窝发现了睡得香甜的余之归。
从那以后,汉子便隐身暗中保护。
余之归作为嫡子,尽管不受重视,然而吃穿不愁,却也没什么需要保护的。
直至今日。
而亦是到了今日,汉子才发现小主人的过人之处。
余之归三巴掌下去,大略摸清了符匣特点,果不其然,这是一个相对简单的傀儡阵。
还好不太难,他跟席长天学过傀儡术,太复杂的阵法他一时之间也无法操纵,这样的正好得用。
他指方向:“去那边。”
一说话,血从嘴里涌出来。
余之归觉得自己最多只能支持一盏茶的时间。
真是要命。
从符匣的设计,以及猎隼的材质都能看出,这隼速度见长,正面攻击则缺乏相应实力。
想要战胜蛇鹰,只能从速度着手。
猎隼从地上斜斜冲出,并没正面攻击蛇鹰,而是借着草丛掩护,贴地飞掠,绕了个圈子来到蛇鹰背后,
蛇鹰正弹出舌信刺向奔逃的两人,汉子抱着余之归一个变向躲开。
趁蛇鹰俯冲之际,猎隼蓦地加快速度,往前狠狠一撞!
蛇鹰被这一撞,舌信不及收回,往地上深深刺去。
御兽决御兽决御兽决……
这几年光顾消遣,竟然没想着好好引气入体,真是……有钱难买早知道。
余之归想起姚瞬雨讲过的一个笑话:某人听闻天地大劫十年后即至,生灵无一幸免,于是散尽家财,浪费无数,恣意欢乐,不思进取,曰横竖皆是个死,何必读书修行苦哈哈度日。然而十年后一切如常,同伴皆有小成,唯此人追悔莫及。
余之归承认自己就是那个“某人”。
他也追悔莫及。
还好修为虽然没有,经验是半分不少的。
这一带没有可以驱使的飞鸟野兽,可能因为附近有凶兽圈占地盘的缘故。
但是地面上没有,不等于地下没有。
穿山黄龙。
名为龙,实则为虫。通身土黄色,善掘洞。
余之归满意看到蛇鹰从土中的舌信上,缠着一条条软趴趴黏糊糊的穿山黄龙。
也是天助余之归,穿山黄龙喜阴喜潮,倘若天气干燥,均在土壤深处蛰伏。昨日庄中暴雨,这山里也没少了下,一只只穿山黄龙与外界仅仅隔了一层泥,十分易得。
蛇鹰舌信收回,连同这一串穿山黄龙,统统吞入腹内,方再度刺出。
汉子狼狈逃窜,猎隼一次次撞歪蛇鹰,不知不觉中对方吞下数十条穿山黄龙。
余之乐与田平早已汇合一处,急急追来。
林中穿行,虽然速度远远赶不上这一大一小两个人,但田平视线所及之处,便能操控蛇鹰,攻势更加密集凌厉。
余之归偶尔出声指点方向。他完全凭着御兽决传来的讯息,哪里野兽多,往哪里行进。
常人视野兽为敌,在驭兽师眼里,全然相反。
可惜了自己豢养的那一批灵兽,被姚瞬雨杀的杀、用的用,一只都没剩。跟他最久的两头九首桃花兽,因抵抗姚瞬雨的收缚,自爆元神魂飞魄散……
前方不远处,便是断崖。
倘到了断崖,便绝无生路。
汉子心中焦急。
忽见蛇鹰在飞行中颤抖了一下,舌信刺出的方位偏了老远。
偏离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
余之归暗道终于得手。
傀儡不同于灵兽,因没有灵智,不懂分辨。操控蛇鹰的也不过是个普通人,哪里看得清蛇鹰之前吞噬了什么。
那一条条穿山黄龙在蛇鹰肚里,不会被消化,只会被碾碎。
碾碎的尸体,全是粘液。
要说穿山黄龙通身软绵绵,为何能掘洞,便靠着那一身黏糊糊的酸液。酸液不仅能消土断木,寻常兽类都不敢吃它,一旦虫体酸液散开,可以融化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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