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梦琪在一颗苹果树下的长木椅上坐下,互相偎依着,看着花圃里那些姹紫嫣红的花儿,有殷红的,有粉红的,有乳白色的,有淡紫色的,还有嫩黄色的!在这个人世间,花儿算是最美好的事物之一,她们就像美人一样赏心悦目!古往今来,多少文豪都用花来比喻美丽女子,它们姿态美观,它们娇嫩脆弱,它们还有世间最好闻的味道!

绿意葱茏的树木,姹紫嫣红的花朵,沁人心脾的花香,绚烂多姿的晚霞,美妙悦耳的鸟鸣,这一切一切都是诗歌里的意境!

我为此沉醉了,我的心酥软酥软地,身体酥软酥软地,我将身体倒下去,倒在梦琪的一双长腿上,我头枕着爱人的双腿,仰视着她的脸,虽然她戴着口罩,虽然她的腮颊瘦了下去,虽然她的眼窝陷了下去,虽然她的双唇苍白而干燥,可是,她在我心中依然同前,还是那样美丽动人!

梦琪此刻很安静,安静地俯视着我的脸,她的手指像梳子一样抚弄着我的头发,抚弄着我的脸庞,眼眸里透着深深的爱怜,那是每一个女性潜藏在内心深处的母性情怀,此刻正像清泉似地汩汩流淌出来……

我们都没有主动说话,似乎是怕扰乱了这份难得的安详,我们不想惊扰鸟儿们的晚唱,我们不想阻碍那些花儿们多情的目光,不想妨碍她们与轻柔的晚风之间的窃窃私语……

我头枕着爱人的双膝,微闭着双目,感受爱人的指间滑过我的发梢,滑过我的额头,滑过我的脸颊……

很久很久以后,夜色渐渐浓了,星子一点一点从蓝丝绒般的夜空里显露出来了,月亮也爬上来了。鹅卵石铺就的花园小径,在月光下宛如一条乳白色的丝带,木椅边上的灯塔也亮了……

梦琪用手托着我的头颅,梦呓般地轻声问我:“你喜欢我现在的样子么?喜欢我剪掉长发的样子么?喜欢我瘦削得像一个核桃的样子么?”

我睁开双目,仰视着她的双眸,她的双眸在夜色里依然闪着熠熠光泽,宛若天上的星辰,我轻声说:“喜欢!我喜欢你的眼眸,喜欢你的双唇,喜欢你或笑或怒或俏皮的神情,喜欢你装淑女时说人家,喜欢你犯公主病时说本小姐,喜欢你梦中轻懂的模样,喜欢你纵身一跃前的模样,喜欢你身上古怪的错觉,有些你未觉察,而我却看见了!我不仅深深地喜欢着我看得见的你,也深深地喜欢着我看不见的你,你古灵精怪的性情,你向善向美的心灵,你圣洁无比的灵魂,你的刁蛮,你的坚持,你的热烈,你的笑,你的哭……你的一切一切我都好喜欢……”

梦琪听着听着,一对眼眸里就蒙上一层泪雾,她轻声娇嗔着我:“讨厌!你又把人家惹哭了……”一双冰凉的小手反复抚摩着我的脸庞。

“那我就吻干你眼中的泪,吻干你所有的伤感,吻干老天强加于你的一切苦楚与磨难……”我依然头枕着她的双膝,抬手捉住她冰凉的手,紧紧握在我的手心里!

梦琪静静地俯视着我,静静地含着泪,她轻声说:“犹太教义里说世界是支离破碎的,我们的任务就是寻找碎片,把它们拼凑起来。而你是我今生寻找到的最精致最重要的那一块碎片……”

我仰视着她,对她安慰似地笑了笑说:“可能我们就是那些碎片,你知道吗?或许我们不需要去寻找碎片,或许我们就是碎片!我们要做的不是寻找碎片,而是安静地享受作为一枚碎片的人生体验,或开心,或伤心,或幸福,或痛苦……而我只是希望你能多一些开心,多一些幸福……”

“现在你陪在我身边,我不知道有多幸福呢!你知不知道当你不在的时,我好想你,好想你……”梦琪触摸着我的脸颊,注视着我喃声说。

“我知道,我都懂得,从今以后,我会一直都陪在你的身边,即使你打我骂我不想见我,我也不会离开你半步!即使你恨我捏我咬我,我也不会逃出你的视线!”我注视着她说。

梦琪含着泪“扑哧”一声笑出来:“讨厌!人家才不咬你呢!”

我攥紧她的小手,鼓励她说:“你看天上那些星星,它们是那么坚定地呆在那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们都应该做一颗星星!像它们一样地坚定!”

“读过英国诗人济慈的么?”梦琪哽着嗓音俯首问我。

“读过。”我说。

“那你读第一节,我读第二节。”梦琪轻声说。

“好!”我点头答应,希望诗歌能转移她的注意力,转移她的哀伤!

梦琪眼眸中泪光莹然,她伸手摘下口罩,微启双唇诵读起来:

“灿烂的星!我祈求像你那样坚定

但我不愿意高悬夜空,独自

辉映,并且永恒地睁着眼睛。

像自然间耐心的不眠的隐士。

不断望着海滔,那大地的神父。

用圣水冲洗人所卜居的岸沿。

或者注视飘飞的白雪,象面幕。

灿烂轻盈,覆盖着洼地和高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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