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声并不高,但对骆瑛来说却如一记炸雷在耳边响起,震得她险些翻倒在地,未等有所反应,便觉后颈一紧,一只大手正抓在自己大椎穴上,跟着双足离地,整个身子被凌空拎了起来,大椎乃人体中枢关键所在,刹那间骆瑛浑身酸麻,半点气力也使不出来。
这一下风云突变,在场所有人全目瞪口呆,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圆真须发皆张,戟指道:“圆峰!你要干什么?把人给我放下!”
圆峰看也不看他一眼,只将目光转向李乐山,嘿嘿笑道:“兄弟,我来问你,方才你掉落的瓷瓶中到底装的什么灵丹妙药?怎地如此好喝?”
李乐山一怔,问道:“你喝了血蜂蜜浆?”
圆峰舔了舔嘴唇,回味道:“我可不知道什么蜜浆,只是正好趴在那东西旁,触鼻香甜便顺口尝了尝,没想到竟然说不出的受用,整个身子如沐春风,连气力也都恢复了。”
李乐山顿足连连,暗叫道:“糟糕!怎会那么巧,竟教这魔头喝到血蜂蜜浆,恢复了功力!”
司徒轩与青灵子对视了一眼,二人心思如一,同时拔剑出鞘,两道剑光分左右齐向圆峰刺去。
圆峰疾退一步,喝道:“住了!这丫头的命你们要不要?”说着手指微一发力,骆瑛身子一颤,只觉似有无数小钢锉同时在五脏六腑反复打磨,这份痛苦比之刀割鞭打更难当百倍,她咬牙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但身子根本不听使唤,如过电一般剧烈抽搐起来。
司徒轩与青灵子急忙止住行动,他们知道圆峰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一时间都不敢太过逼近,只得握紧长剑,随时准备出手救人。
圆峰知道对方投鼠忌器,眼光一掠,脸上露出残酷的狞笑。
眼见圆峰如此行径,圆真忍无可忍,大步出阵,厉声道:“圆峰,亏得你也是少林长老的身份,竟然使出这等残酷的手段折磨一个女孩子,你算什么出家人?算什么英雄?”
圆峰鼻子一哼,冷笑道:“佛云众生平等,别说是一个女孩子,就算猪犬牛马,在本座眼中也都一视同仁!”
圆真怒道:“圆峰!你把人放下,老衲与你单打独斗,只要你胜了老衲,我们绝不再留难于你!”
圆峰闻言似有所动,默然片刻,遂转头望向其他人道:“你们怎么说?”
金风等人均知此时授人以柄,虽不甘心放虎归山,但为了救骆瑛,只得先稳住对方,再图计较。几大掌门人飞快的交换了一下眼神,金风道人开口道:“圆峰,我们答应你,你把骆瑛放了,我们今日就放你一条生路!”
圆峰两只眼珠滴流乱转,蓦地将头一仰,纵声狂笑,直震得众人气血翻腾,心头狂跳,好半晌笑声渐止,就见圆峰鄙夷的望着众人,开口道:“你们当本座是三岁娃娃吗?这么拙劣的技俩也摆出来?嘿嘿,真个欺人太甚!你们所有人都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谁也不准动,让本座带着她先行离开,一炷香后尔等向西,去十里外的山神庙接人,本座不屑于为难这个女孩子,但要是谁敢不老实,莫怪本座无情!”说罢拎着骆瑛,大摇大摆的朝大门口走去。
当此情形下,尽管所有人都恨得牙根发痒,却也无可奈何,如今骆北峰已死,邛崃派全靠骆瑛支撑,万一她再有什么闪失,邛崃一派恐将就此覆亡!那样即使杀了圆峰,今日在场这些人也难辞其咎!这对向以卫道自诩的七大门派来说是绝不能承受的!于是所有人只好眼睁睁的看着圆峰,一步一步向门外走去。
就在这时,忽一条人影纵身而出,拦住圆峰面前,大声道:“圆峰,你走可以,把骆瑛给我留下!”
圆峰定睛一瞧,站出来的正是李乐山,他对此人实在有些忌惮,生怕他又整出什么花样来,当即后退一步,喝道:“姓李的,你给我瞧仔细了,事到如今你还想怎样?”
李乐山道:“我不想怎样,只教你把人给我放下!”
圆峰哈哈大笑道:“把人放下?你凭什么?”
“就凭这个!”
说着就见李乐山从腰间取下一只圆柱形的竹筒,跟着一把将盖子旋开,未等众人明白过来,就听“嗡”的一声,一股红影从筒内疾飞而出,飞到半空略一盘旋,随后直奔圆峰扑去,圆峰大吃一惊,急忙挥手去赶,那团红影立时散开,转眼又聚拢而至。
此时众人这才看清,原来那是一群血红色的蜂子,圆峰从未见过此物,眼瞅着红蜂又嗡嗡而至,惊骇中不敢怠慢,忙挥舞袍袖驱赶,他内力深厚,袖风甚劲,但这群红蜂显非凡物,他连挥数下,不但没能将蜂群驱开,反而被群蜂包围起来,前后四周全是嗡嗡的蜂鸣声,蓦地左腮一麻,被一只蜂子蜇中,瞬间整张脸颊都麻痒难当,圆峰知道此蜂必含剧毒,情急中再顾不上骆瑛,将人一扔后挥舞双袖护住全身,同时脚底发力,左奔右突,四处躲避。
说也奇怪,在场少说也有四五十人,而蜂群却偏偏只追着圆峰一人蜇咬,对其余人则视而不见。此时七派众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他们谁也没见过南疆血蜂,一个个目瞪口呆,相视无言。
那血蜂飞得虽不甚速,却死缠不休,圆峰逃向东,血蜂追向东,逃向西,便追向西,只要他衣袖舞得稍缓,立有蜂子寻隙而入,在其身上狠狠蜇上一记,如此数下,圆峰只觉五脏六腑似都在发痒,那种难受的感觉实难描述,不禁暗叹一声:“吾命休矣!”情急中慌不择路,轰一声将招贤馆的围墙撞开一个大洞,穿洞而逃,血蜂哪肯罢休,嗡的一声紧追而去,就听那圆峰的叫声时断时续,转眼已达数里之外,到最后已如狼嗥鬼哭,响彻天地,良久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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