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王恒在一片野林丛生密林遍布的地方停住车,他从车座椅后面拿了把伞:“这快下雨了呢,带个伞,下车吧。”
用伞尖尖勾着在前面开路,王恒三步一回头:“刘多安你行吗?”
我也捡了一根树枝来与杂草对峙,我应接不暇着答:“还好还好。”
走了大约有一公里的山石路,眼前的景象慢慢变得开阔起来,这时有阵阵风吹来,柠檬混合着橙子清新的味道扑鼻而入,我差点被呛得眼眶发烫。
步履变得跌跌撞撞,我不顾自己几次险些被绊倒,我疾步往前奔跑起来:“就是这里!”
可是,当我穿过一个小山丘的阻滞,当我确实感受到了源源不断的熟悉感,我随即又被映入眼帘的一幕深深打击了。
前方,是密不透风仿佛铜墙铁壁的围墙,而且它特别的高,我仰起脸来用视线丈量一下,它差不多能有六米。
与追得气喘吁吁的王恒面面相觑一阵,我四顾环视几圈,我忽然看到前面一百多米远的一寸围墙,它与一座山比邻而立,它有大半的高度镶嵌到了山体里面。
我抬脚就往那边去:“王恒,我上那座山,上了那山,肯定能看到里面是怎么一回事。我看到里面了,我再慢慢找上次我与周唯会面的那个位置。”
即使他是个男的,但王恒毕竟几十年来娇生惯养细皮嫩肉的,他吃力跟上我:“刘多安,我看那山没开发,都没路上去你咋样爬啊?不然咱们这趟先算了,我回头再找人来打探打探,看看从别的入口进,会不会围墙别那么高也别那么严密的?”
我还是坚持往前走:“这个地方,肯定四面方的围墙都是那么高,而且都会那么严密,你再打探,肯定也不会再有别的惊喜了,王恒你别上山了,这几天下雨不断,山体太滑,而且那些草木很多带刺刺的,你在下面等着我,我自己上去。”
王恒咬了咬牙:“卧槽,刘多安你觉得我能让你一个女人单独行动吗?我再怎么着我也是个有血性的男人。你上我就上,多个人多个照应。”
拗起来比我还固执,接下来不管我怎么劝,王恒非得跟着我一会儿抱着树一会儿扯着草艰难的攀爬着,我们前前后后大约是花了三十多分钟才爬到山顶上。
手和裸露出来的皮肤火辣辣的痛,我顾不上那么多,我又弯腰搬来极快小点的石板堆叠在一起,我踩上去再下狠心往上一跳,谢天谢地,我终于抓住能趴在围墙上了!
顾不上歇一口气,我连忙往里面扫视,当我的目光顺利触碰到那一片柠檬林,再到那一片生机勃勃的橙子树林,我再看到那个简洁的小凉亭下那一抹熟悉的身影,我的眼泪差点汹涌。
看吧,我说什么来着,我就一直坚信着我与周唯的缘分,不该是戈然而止吧。
看吧,我今天找来了这里,我千辛万苦爬上了这围栏,一切都刚刚好,他那么巧合的出现在我的眼皮子底下。
坐在一张竹木躺椅上,周唯不知摘了两片什么树叶挡住了双眼,他仰着脸抿着嘴,一脸的平静。
比起我上次见到他,这次他消瘦得更厉害,我与他隔得不算是太远,我能看到他瘦得手背上青筋越发清晰。
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看着他,我浑然不知时间迁移,直到雨哗啦啦的下来,王恒在下面扯我的裤管像做贼一样压着嗓子提醒我下雨了,我才宛若从梦境回到人间那般。
也察觉到了下雨吧,周唯摘掉了树叶,他慢腾腾站起来,他弯下腰去背对着我收起那个躺椅,他把它放在小亭子里,然后他在越来越来势汹汹的雨里面淋着雨沿着葱绿的小径走。
这时有两个普通着装的男人打着雨伞匆匆前来,他们一人拽住周唯,一人往他头上举伞,全个过程周唯没有情绪异动,他没有丁点情绪起伏的脸,像极了木头人。
鼻子越来越酸,我稍有不慎,力道用偏,我脚下一滑,我没抓紧,整个人就从围墙滑了下来。
手臂被擦得生痛,我终于找到了一个让自己热泪盈眶的借口,于是我就像个疯子般嚎啕大哭了起来。
把大半的雨伞撑给我,王恒给了我几分钟宣泄的空间后,他小心翼翼开口:“刘多安,这都下雨了,咱们先撤吧。”
没有勇气再爬上去,我像一只被抽空的气球,我瘪焉焉的只管跟在王恒身后,如同行尸走肉那般。
等我们好不容易从山上挪下来,伴随着越来越大的雨势,天黑得骇人,王恒撑着伞,我木然举着手机走在前面照明,我们从那一公里的水泥里面淌出来,两个人已经跟泥人般没差。
情绪慢慢平复,我满怀抱歉,我建议可以就近去附近的渔村找一户人家付钱要几套干净衣服先换上,王恒却极力忍耐着,他咬着牙愣是又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在一个还算有丁点规模的小超市买了几套衣服。
又是找酒店换好衣服出来,雨已经停了,王恒说他饿了,我们就在附近找了个做宵夜的大排档。
烤串和啤酒一上来,碰了几杯之后王恒的话多了起来,他开始劝我:“刘多安,不行你换个地,你别深圳待着了,你去别处啊,你比如可以去上海啊,杭州啊,这类,反正你就到处走走,别跟深圳待着,你这死磕你自己的,我一个男的看着都汗颜。”
“周唯在深圳,我哪也不会去。”
举起酒杯来,我朝王恒那边晃了晃:“今天谢谢你,也很对不住你,要你这么细皮嫩肉的,跟着我吃那么大苦头。”
“哪的话。我喝光了,你随意。”
王恒见了底,他把杯口向我示意了一下:“刘多安,今天咱们来这荒山野岭,我就想起了你还干过下水捞我的事呢。你这样都要三番五次给我说谢谢,那你下水捞我那事,我还不得是跪下来谢你才行啊。所以你就别再拿这些小事说来说去的。”
又掏一根烟抽上了,王恒吐着烟圈:“说回刚刚那个事,刘多安,周公子是我兄弟,那是一辈子的杠杠的兄弟,但你吧,我也把你当朋友,我就觉得周公子的病,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你这陪着耗也不是办法,你现在连见他一见都那么费劲,你说你何苦呢是不是。听你恒哥一句劝,你换地,换个新鲜地,说不定你就能放下这段,重新开始。”
我顺手拿起了一瓶啤酒对着吹,我咕咚咕咚喝掉了大半瓶才放下,我抹嘴:“不听,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也不知是被我感染了还是被我传染了,王恒也弃了酒杯,他也拿了一瓶啤酒,他比我还狠的一口气喝了个精光,他连连打了两个饱嗝,他再把视线投放到了极远:“我知道,你很有能耐。刘多安,说实话吧,刚开始我认识你那会,我觉得你是攀上周公子美的,后面接触下来,你也不赖,你跟周公子算是势均力敌。但现在我的想法又变了,你和周公子相比,你甚至比他还要强大一些,你说说你一个女孩子,你咋那么能横,你敢搞掉周天权,你那么牛逼,害得我都不敢喜欢你了。我怕我这样的人喜欢你,拉低你的档次。”
酒精有些上头,我嗤笑着骂:“喜欢你大爷,滚一边去。我和周唯的缘分还在,你早晚还得再叫我声嫂子。”
“切,稀罕。”
酒量也是跟周唯那样差得一拼,王恒的舌头大了,说话开始磕巴:“对,我是快要滚了,这个月底吧,我就得滚了。深圳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愣了愣,我皱眉:“你什么意思啊?敢情闹半天,是你要离开深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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