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四个字,却如同惊天霹雳般震的仇真身形一个踉跄,一旁的刘基赶忙上前一步扶住摇摇欲坠的仇真,却见仇真奋力甩开刘基的搀扶,一个箭步蹿到白芨身前,双手握住白芨瘦弱的双肩,充满杀意的眼神死死盯着白芨稍微有些惊慌失措的明眸,嘴里吃力地挤出几个字道:“你······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白芨明显感觉到自己双肩上的双手在止不住的颤抖,被仇真失态按住的白芨眉头微蹙,一时竟乱了分寸,反倒是一旁的刘基看出了蹊跷,白芨显然是被仇真握的有些感觉疼痛难耐了,于是再次上前拉了拉仇真的衣襟,无奈道:“仇兄,你冷静点儿,快些放开白姑娘,且听白姑娘慢慢说来。”听到刘基的话,仇真方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些过激了,慌忙撤了握住白芨肩头的双手,又向后退了一步,收回杀气腾腾的眼神,抱拳拱手道:“白姑娘,仇真冒犯了,还望白姑娘见谅。”白芨身形晃了一下,脸上的痛苦之情一闪即逝,看着手里仍旧捧着的中药低头不语。

刘基见状上前一步站到两人中央,颇有替仇真解围的意思,指着白芨手中的中药对白芨说道:“白姑娘,你说这包药有毒,此话怎讲?”白芨缓缓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刘基以及眼神从未离开过自己的仇真,稳了稳心神,双手将中药托到面前说道:“我之前在外屋收拾杂物,无意间翻到了这包药,本来也只是随意看了一眼,但是发现这里面竟然同时有甘草和甘遂这两种草药,这才拿进来和二位确认的。”仇真和刘基满脸疑惑,二人对于中药的药理可谓是一窍不通,对于白芨口中所说的甘草和甘遂也是一无所知,仇真似乎还在为刚才的失礼而心怀愧疚,杵在原地一言不发,刘基见此情形只得开口问道:“白姑娘,恕我兄弟二人愚笨,实在是对药理知之甚少,还望白姑娘解惑。”白芨一愣,这也意识到是自己疏忽大意了,所谓隔行如隔山,于是耐心解释道:“这包药里面的其他成分都有舒经活络,通心肺的功效,可问题就出在刚才我所说的甘草和甘遂身上,甘草乃是中药之王,经方少有不用甘草的,俗话说甘草犹如香中有沉香也,可见甘草的功效不一般,而甘遂药苦性泄,寒胜热,直达水气所结之处,乃是泄水的圣药,但有毒不可轻用。”刘基插话道:“白姑娘的意思是说,后者在这方药里的剂量有些大,所以产生了对身体有害的剧毒?”白芨摇头道:“并不是这样的,二位听我把话说完,我仔细看过这幅经方,用量非常讲究,甘遂的剂量也是拿捏的很是到位,如果单单是如此少量的甘遂对我们的身体是不会造成什么损害的,挺多只会产生轻微的腹泻反应而已,然而问题便出在了和甘遂同时出现的甘草上面。两位可能有所不知,中药里面有几种是绝对不可以同时使用的,否则会产生剧毒,轻则使人身体羸弱不堪,常年卧床不起,重则当场便可毙命,不巧的是,甘草和甘遂便是其中药理相冲的中药。”

听到白芨说身体赢弱,卧床不起,一直在旁边闭口不言的仇真不禁想到自己去世的母亲,母亲生前不就是和白芨所说的那般卧床七年而无法自理吗?难道一直是这包药的原因?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加害自己母亲的,岂不是那个父亲生前一直口口声声念叨的好兄弟段冥?可段冥为何不惜花费七年甚至可能更长久的时间和钱财这么做呢?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是值得一个比自己官职还要大的千户觊觎的呢?百思不得其解的仇真喃喃自语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这到底是为了什么?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刘基见仇真如此不无担忧地问道:“仇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仇伯母为何要吃这些药?到底是谁的心肠如此歹毒,要加害仇伯母?”仇真抬头看了刘基和白芨一眼,长长呼出一口闷气,娓娓道来:“唉!这事说来话长,几年前家父意外身亡,当然,根据我们现在掌握的证据来看,家父很有可能是被人陷害致死,不过对于那时的我和家母来说并不知情,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家母大病了一场,我四处拜访名医,所有名医都说母亲乃是心病所致,只能是让她自己慢慢走出来,别无他法,就在这个时候,家父生前的好友,也就是现在的千户段冥找上门来,说念在与家父深交一场的情分上,愿意拿出钱财替母亲看病,那时我还年幼,家里虽然有些积蓄但是根本无法长久维持生计,于是便接受了段冥的救济,也就是从那以后,段冥都会定期安排人给家母送来这种药,前前后后已经七年有余了。”“竟然是段冥?”刘基惊讶不已,遂又冷哼道:“哼哼!段冥那厮会有这般好心?”仇真愤愤道:“虽然我也知道很多人对于段冥为人颇有微词,但家父生前常说起段冥重情重义,也正是因为这样,当年我和家母才会受那段冥的恩惠。”“恩惠?”刘基不冷不淡地说道:“难道到现在你还觉得是恩惠吗?刚才白芨姑娘所说的话你没听见?段冥那厮明显就是想加害你母子二人!”仇真一怔,似乎也从回忆中醒了过来,眼神里重新燃起怒意与不解道:“可是那段冥为何要这么做呢?我实在是想不出他有何企图。”却听白芨在一旁轻声说道:“仇大哥,岂不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道理?你口中的那个段冥既然肯费尽周折地向你母子二人使些小恩小惠,定然是有所图谋的,如今只剩你一人在,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事还是小心戒备的好。”“白姑娘所言甚是!”刘基也在一旁附和。

仇真沉思片刻,转头看向刘基道:“刘兄,你可知段冥那厮现在何处?”刘基随口答道:“他?他此时应该会在春满楼,我来此之前他还想拉我去春满楼陪他吃花酒的,你······”似乎是想到什么一样,刘基变色道:“你小子想干什么?难不成此时想去春满楼?我可告诉你,如今局势混乱,你可不要轻举妄动,小心惹来杀身之祸,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白姑娘考虑考虑啊!”却听仇真斩钉截铁地说道:“正是因为此时局势混乱,才方便我浑水摸鱼,至于白姑娘······”仇真转头看了白芨一眼,对刘基交代道:“白姑娘就麻烦刘兄帮助照顾了。”说完转头朝里屋东南方向的一个角落走去,刘基一脸担忧地埋怨道:“你少来,老子不答应!”说完又看着独自走开的仇真,一脸狐疑地问道:“你小子这是要干什么?”却见仇真走到墙角站定,抬头盯着正上方的横梁,接着微微躬身,猛地一计旱地拔葱高高跃起,就在身子腾空之际,右脚虚踏墙面借力,调整了一下身子,左脚紧跟着蹬向墙面,再度凌空拔了一个高度,双手则在身子到达最高处时顺势捞住横梁,悬挂在空中,看得刘基和白芨目瞪口呆,不知道仇真此举到底是在做什么。

还不及刘基与白芨反应过来,仇真身手敏捷都从横梁上一个隐蔽处摸出一个长方形的匣子出来,接着双手一撒,又从半空中翻了下来,落地的仇真轻轻拍打着手中匣子上的灰尘,刘基和白芨凝目看去,匣子细长,但并不是很厚,呈灰黑色,和屋里顶棚的颜色一般无二,再加上被房顶的横梁遮挡,如果是不知情的人定然是看不到的,刘基纳闷地走上前去,看着仇真小心翼翼擦拭掉灰尘的匣盖,上面有两个不是很明显的小纂引起了他的注意,刘基默默念道:“寒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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