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洛阳城的路上,仇真与刘基二人虽有宝马良驹作为脚力,却是骑在马背上任由两匹马不疾不徐地慢慢走着,二人脸上皆有着耐人寻味的神色。“多行不义必自毙?”刘基独自嘀咕着,抬头看了看身旁与自己并驾齐驱的仇真,仇真也正和他的眼神撞在一起,刘基嗤的笑了一声,貌似又在自言自语道:“这白老鬼可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啊。”仇真则是冷哼了一声:“哼,我倒不觉得他那是夸大其词,你那锦盒里面的东西绝对非比寻常,不然段冥也不会派你堂堂一位百户来干这跑腿的营生。”刘基脸上立马露出一丝狡黠,朝不远处的洛阳城努了努嘴,仇真哪会不知道他的心思,分明是在怂恿自己和他一起进城以后将锦盒打开,看看白老鬼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仇真也不说破,嘴角轻轻上扬,回了刘基一个诡笑。“走着!”刘基轻喝一声,二人心有灵犀的一同驱马朝城门驶去。
虽然此时夜幕降临,城门已关,但仍有守城的士兵执勤,见有二人二马快速前来,当即厉声吆喝道:“来者何人?宵禁关城,速速离去,否则格杀勿论!”刘基率先来到喊话人的面前,也不下马,伸出一只手向马前之人出示了锦衣卫令牌,居高临下回道:“我二人奉锦衣卫北镇抚司令,来此有要事要办,赶紧开了城门,误了大事,有你好看的!”先前喊话的人顿时没了底气,立即招呼其他人将城门打开放行,见城门已开,刘基又对那人说道:“我二人初来洛阳,人生地不熟,我且问你,福王府如何去得?”那人畏畏缩缩地小声回道:“二位大人沿主街直走便可看到。”刘基冷哼一声,不再理会回话之人,与仇真大摇大摆地进了洛阳城。
进城的二人并未去到福王府,而是找到了一家紧挨着福王府的客栈投宿,目的自然是为了来洛阳打探郑国泰消息的仇真行事方便。接待二人的客栈掌柜见夜深仍有客人投宿虽然觉得纳闷不已,但是掌柜的乃是见过世面之人,特别是看见仇真行李里面的官刀,知道是自己得罪不起的人,不该问的自然不会去打听,于是按照仇真的要求给二人安排了一间靠近福王府临街的一个房间下榻,简单为两人上了些许酒菜就自觉退下不再打扰了。
仇真与刘基二人自从离了济南城一路上马不停蹄地赶路,一天下来别说是吃顿饭菜,就连水也是未进一滴,此时见酒菜上来干脆先填饱肚子再说,二人狼吞虎咽地将桌上的酒菜一扫而空,酒足饭饱之余,刘基默默掏出了怀里的锦盒放在了桌上,双手按在锦盒上不着急打开,眼睛盯着仇真,仇真微微点头示意,刘基方神情郑重地将锦盒缓缓打开,待刘基打开锦盒,二人不禁是傻眼了,出乎二人的预料,锦盒里面没有二人臆想的什么了不得的物件,而是整整齐齐摆放了不多不少正好三十颗药丸,两颗红色的,二十八颗黄色的。刘基不禁是大失所望地啐道:“呸!我他妈还以为是什么惊天动地的秘密,让老子亲自跑这一趟,原来是些药丸子!”仇真也是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尴尬地问道:“这个这个难道就是嫣儿姑娘和我们提到的那些个灵丹妙药?”刘基捏了捏下巴道:“嗯从颜色上来看,应该就是了吧。”仇真则是纳闷起来,狐疑道:“奇怪了,这些东西分明就是春药,是供段冥那厮干龌龊勾当的,为何那白老鬼要说出多行不义必自毙这么严重的话呢?难道这些春药能要了段冥的性命?”刘基却是一脸不屑地说道:“哼!依我之见,那白老鬼分明就是在冷嘲热讽,估计是咒那段冥也说不定。”仇真则是摇头不已,眉头紧锁道:“应该不会如此简单,看来,我在洛阳的这段时间要好好调查一番那对姓白的父女。”
刘基心里对仇真的话其实是非常认同的,但仅凭现在手里的药丸也看不出什么端倪,而且自己明天一早就要赶回京城,倒是一脸轻松地说道:“这事兄弟可就帮不上你什么忙了,我明日一早便要动身回去,你在洛阳可要小心行事,调查福王府可不是儿戏,小心打草惊蛇把自己折了进去。”边说边将锦盒盖上,收了起来。仇真深深吐出一口气,知道刘基表面故作轻松,实际上也是为自己的安危着想,于是对刘基宽慰道:“放心吧,兄弟我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真的惹火上身,走还是走得了的。”边说边指了指窗外,那里正是二人来此由张士佩赠送的两匹宝马歇息的马厩,刘基明白仇真的意思,如果事情败露,凭那宝马的脚力,想必脱身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但仍是从腰际摸出了自己的那块锦衣卫令牌,递到仇真跟前,严肃地说道:“这个你留着,以备不测。”仇真看了看刘基递来的令牌,果断拒绝道:“不必了,这是你的贴身令牌,如果把它留下,会给你招来麻烦的。”刘基又岂会不知道仇真的言外之意,身为锦衣卫,令牌必须贴身携带,如果被人发现令牌遗失,会受到严厉的惩罚。但刘基更为不放心的是随时会遭遇不测的仇真,于是索性将令牌轻轻抛给仇真道:“这个你可就多虑了,凭我目前在北镇抚司百户的地位,绝对不会有谁惹到我的头上,段冥更不会对我有所怀疑,否则也不会安排我来洛阳为他办私事,况且”刘基顿了顿,看着仇真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况且,我又没有辞官。”仇真微微一怔,知道刘基话里的意思是说他自己还有锦衣卫的飞鱼服在,也听出了刘基对自己身处洛阳的担忧,看了看手里握着刘基抛给自己的令牌,终于是将令牌系在了腰间。二人又聊了些无关痛痒的话便各自早早歇息去了。
次日清晨,刘基牵着自己的那匹马向仇真辞行,临行前仇真神情肃穆地对刘基说道:“刘兄,这一别不知何时能再见面,务必珍重,此外”仇真犹豫了一会儿,继续说道:“你我兄弟相知相识多年,又是出生入死的过命交情,有些话我就直说了。”刘基不解地看着仇真,不知道为什么仇真突然如此严肃起来,结果却听仇真说道:“我知道你对春满楼的嫣儿姑娘有些意思,哎,你别这么看着我。”见刘基瞪大了眼睛盯着自己,正欲狡辩,仇真赶忙摆手制止道:“你也不用急于辩解,也不必瞒我,我岂会不知道你的心思,但嫣儿姑娘是从教司坊出来的,凭现在的我们还没有办法帮她赎身,我知道你想借助段冥来了结此事,可嫣儿姑娘毕竟帮过我们,我们现在的处境可是很有可能与段冥成为敌对关系的,就算为了嫣儿姑娘着想,此次回京切不可从嫣儿姑娘那里打探锦盒里面的药丸之事,以免连累了嫣儿姑娘。”刘基深深叹了一口气,苦笑道:“呵呵真是什么事也瞒不过你这只老狐狸呀,有时我就在想,你小子到底是不是长了颗七窍玲珑心?为何什么事都逃不过你的眼睛?”见刘基如此一说,仇真终于放下心来,此话明显是答应自己刚才的嘱托了,于是笑道:“哈哈哈哈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刘兄”仇真对着刘基郑重地抱拳拱手道:“安心等我的好消息吧。”刘基同样回礼道:“静候佳音!”说罢,二人皆不再发一言,双双转身果决而去,只留下奔驰的马蹄声悠悠回荡在街道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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