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便将绝剑法熟稔于心的苏年经过与蒋千庸打斗数十回合之后,愈发在掌控力道和实际对敌中琢磨了不少技巧,不再想要将蒋千庸当做自己磨炼剑法的苏年,在接下这声势皆备的拳脚之后,瞬间急退十数步拉卡距离,站定身形。

方圆几十丈内所有物什纷纷倒地碎裂,而后高上梁顶的风浪好似一瞬静止,飞扬的风沙便停在空中。

静中有动,天地间骤然卷起风波。

顺着苏年脚下的一个无形弧度,所有翻滚在地下的气机不再外溢,而是倒流而上,犹如逆水行舟,直接收拢汇聚到无常剑身,最后凝于剑尖。

说时迟来那时快,刹那便是无生起。

就算在从江南道一路至魏中省受到追杀,还是无数剑冢弟子要取他性命的纷至沓来,都比不过现在眼前这并无太大声势,还未斩出的一剑让他恐惧。

生平第一次感受到灭顶之灾的蒋千庸嘶吼一声,身上白袍似是察觉到包裹着的人儿如何愤怒,应景地无双炸裂一片又一片,他双腿叉开一步,高抬起握拳双臂横在头顶,而后沉声喝了一声,无数罡风聚势席卷。

剑已出,无常就这般平淡无奇斩下。

透过无数罡风,透过双臂,而后透过了蒋千庸的天灵盖。

苏年迅速收回无常剑至腰间,吐出一大口鲜血,连忙提起先前落在地上的令牌。。

终是力竭后四仰八叉地和蒋千庸炸开头颅的尸体并肩倒在地上,苏年一边擦拭着嘴角,一边望向死透的蒋千庸破口大骂道:“咋的,没气化还就收拾不了你了?老子在古神殿上头,搁那老头跟前,就学了一剑,他娘的叫万斤。一万斤呐!你丫能顶的住?”

在换回吕钟黑玉腰牌之后,赌坊大大小小的荷官,还是典当行老人,亦或者还未从这一役中清醒来的小倩,唯一能做的便是颤颤巍巍地目送那晃悠出三楼,一步步离开的苏年背影。

黑马黑衫在余晖下慢慢走去,唯一能听到的是马背上少年的骂咧声。

“杀过人真麻烦,下次哪里还要讲着些有的没的,直接一剑刺过去,事情就了了。”

“我还是太年轻,老喜欢墨迹。”

“忘了问这家伙他是从哪知道消息的,差不多就是福门那帮孙子送来的吧,真是非要将我杀了才行?”

“不过我命挺贱的,死不了”

转眼夏过到晚秋,五月时光一瞬便过。

一匹不起眼的黑马驮负着黑衫身影驶入皂谷镇,背后是普通石砖堆砌而成的九冀城门。此人倒谈不上如何英俊,但却是双目炯炯有神,神情平淡,时而左看看又看看,好似好奇上心的紧。

似是闻及飘散四溢的酒肉之香,奈何正是叩中心弦,看样子也是个日常赶路奔波的苦命主,加上天气湿冷干燥,不说那快沙哑苦涩的嘴,就连操蛋的黑衣也是招惹着更多的阳光,一阵寒风一阵日晒着实难受。

这番便如此陶醉在了其中,当机立断跳下马,快步上前,看那着急的样子,指定是憋坏了不少日子,就跟看见小美娇娘脱光衣服趴在床上一样,急不可耐嘛。

依旧拣了个二楼靠窗的位子,视野开阔,地下街道尽收眼底,无论马匹还是行人清楚的很,这小子怀着入乡随俗的意愿,便只给自己点了一个当地特色的大酒碟凉拌菜加三个热乎乎的大馒头,有肘巴油耳菠菜沥青豆皮之类,清爽结实,再点上一壶念不出啥玩意的凉酒。

这会可不再那么热心的店家小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之后,就撂下一句这酒在地下常年冰着,舒服。

舒服就成,管他老娘姓啥,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他可是见了不少,除过面上挂着那张厚脸皮,两耳一竖双眼一闭装作不闻不问的本领那也是手到擒来,咱家兜里没几个银子,出去看点脸,没啥。

嘿,这店家小二一看这外地来的没见世面的土包子就来气,就是想不明白自己今儿是咋了,难道是早上起来没睡醒还是昨晚让驴给踢了,连这人什么身份都看不出来?

出手也太磕碜了吧,太后悔把这上好的位置让给了这小子。当即端着酒菜板着脸上前来了,直接就往桌子上一推,瓶碗霹雳吧啦作响,心想着赶紧怎么让这位爷赶紧走嘞,好歹给下桌翻台财大气粗的客人留下位置才行嘛。

有人看见这一幕拍案怒道:

“喂,我说小二,你咋这样对这位兄弟呢?不就是少点俩菜嘛,你这楼上又没写少花钱就不准吃饭了,看你拉的那脸,跟他娘的你爹拉裤里一样。咱这康县现在风气正是好呢,你没听说那大侠扬言今日就要来这里了吗?要是人家一看你这趋炎附势的狗腿子样子,说不定要好生教你做人。你可就别给咱康县丢脸了,赶紧给这位兄弟道歉。”

店小二听着这话一直不敢抬头,生怕再惹怒了这位多管闲事的主子,当即一个劲的不断点头哈腰,最后对着始终一脸玩味笑容的苏年恭敬道歉后,赶忙脚底抹油溜走。

待店小二离开之后,苏年这才对着先前仗义执言的爽朗汉子微微拱手,淡笑道:“谢过大哥,在下苏年,请多指教。”

那汉子嘿嘿一笑摆手示意无需多礼后,讶异道:“我叫章二狗,兄弟这名字我可是好生耳熟,像是从哪里听过,哎呦,他娘的就是想不起来了,昨晚睡了个娘们今天就昏了头。唉,不服老不行啊。”

周围食客亦或是汉子的朋友皆是大笑。

正值午后一个多时辰,这般时分到酒楼内的喝酒乱侃的,大多是无业游民或者手上有清闲生意的散客,一天到晚就喜欢钻这些茶楼酒楼,再加上这地方又一来二去大家也都是混了个熟脸,因此再出来喝酒吹牛皮,也就合情合理了。这些人最是擅长道听途说,而时下最为振奋人心的话题,莫过于魏中行省里的一股风波。

流窜在魏中省里的,只要算是有点毛病罪行的贼娃子,无论是哪种类型,什么采花贼,劫匪,立山头的大王,横行乡里的霸街,还是做了许多亏心事的官老爷,现在绝对不敢在外面兴风作浪,最多也就偷摸私底下想想。

为啥?

所有老百姓都听见来了个杀人不眨眼的大侠,几个月来专治各种不平,就是为江湖扬正道,直接从魏中关口一路杀到地处省中的江城县,而且看起来这还不够,大有横穿整个行省的势头。听说还是来自剑冢山的仙家子弟,那一手剑法可是了不得。大家伙纷纷拍手大快人心的同时,这许多人还就真是纳了闷了,私底下评论这大侠是为了个嘛,犯得着一天刀光剑影的吗?也不怕哪天风大折了命?

隔壁桌有人唾沫四溅:“嘿,北头几个县勾结在一起的小帮派都让他给抖搂干净了,以前我去那边的时候,那穿帮派衣服的混子就是跟咱平头老百姓不一样,动不动就上街砍人。大侠把他们灭了才真是大快人心。”

“这家伙得是个仙家下凡吧,说不定是个活了几百年的年迈老神仙,听说白兰江那一战,一人一剑就戳死七八十手持钢刀的恶奴。”

立马有人心生疑惑,而后反驳道:“哪能啊?听说有人远远见过,说那是个颇为清秀的少年,约莫也就是不到三十岁的样子,要不是他有返老还童的大神通,我看说不定是个天赋异禀的大剑客。先前不是江湖上也有年轻人这般勇猛,只不过人家有里有面的,哪里会管咱这些有的没的破事。这位少侠才是大好人。”

无数人点头附和,于是又一波接连的夸赞声响起。

苏年到了这时候倒是红了红脸,在少年暗自有些偷笑和不好意思中,便立马举杯饮下一杯清冽冰爽的酒压惊。

酒未落腹,苏年便慢悠悠地望了一眼窗外,而后轻咦了一声,喃喃道:“好快,我还没吃几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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