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池回到了四壁家徒的小窝,家中的瞎母躺在床榻上,哼哼唧唧的含带哭腔。一路痴笑的显池坐定了一会儿,饮了一口冷茶,盯凝着茶杯壁上的鱼儿戏水图,托着腮痴痴傻傻地笑,听见儿子的动静。显母撑起了孱弱的病体“是池儿回来了吗?”

声线就像根风筝线一般,摇摇欲断。随时随地都能够断气,显池中气十足得唉了一声。回应母亲。随即起身掀帘而入,

“是的,母亲我回来了,你想吃什么,是雪花粥还是下一碗面”显池嘹亮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了好几圈,吃面喝粥的事暂且放在一旁。

显母听着儿子的声音不大对劲,喜悦占上上风

“池儿今天遇着了什么高兴的事,”显母一提,显池的喜悦如暴涨的河水一般,更是直接从脸上漫溢出来了,像泛滥的河水一般,只是他为人比较羞涩一些,谈论起情,说话总是断断续续的。

“哦……,母亲我……我今天的却遇到了心情畅爽之事,我遇着了一位心底善良热以助人的姑娘。她长得温柔可人,关键是脾性又好。我对她很是欣赏”

显母听儿子口气,能想象出来,儿子嘴角是擒着笑的发自内心的。

“这姑娘当真好?”

“那是自然,她今天救了……”他突然止住了,母亲身体不好说出来,只会令阿娘担心而已,反正现在没有事了,

儿子的敏感使得显母立刻警觉起来。“她救了什么”

显池很自然得顺势侧坐在显母身旁,“没有,我一时嘴瓢说错了话,反正她就是人品上佳。”显池爽快地与母亲分享今时的愉悦。

“等一等”警觉的母亲在闻到什么气味之后,眉头先是一皱脸色紧接着骤然大变,出口打断了显池。

“儿子,你是不是与人打斗了,为什么你的身上覆盖了如此厚重的血腥呢!”

糟糕,是显池没及时将身上的血衣换下。厚盖的血腥引起了母亲的疑心,显池心中咯噔了一下,自责自己,真是大意了,大意了。母亲心思向来敏重,尤其是对待自己,他是母亲的心头肉,所以对自己十分惜重。若是让她知道自己今日险些丧命。她还不得为自己整日殚精竭虑,兴许以后门都不让我出了。

所以显池便随意寻了一个借口,敷衍敷衍母亲。

“哦,母亲是这样子的,母亲方才隔壁有人杀鸡,那鸡垂死挣扎飞到我的上衣,溅染了我一身鲜血。”

他一解释,显母紧蹙的眉头才得以舒舒展开来。松了一口气,重展笑颜。

“原来是如此,下一会注意些。”

谁知道谁知道半路杀出个蠢货。

“大娘大娘,显池受伤了,被那西子畔的员外女儿伤的,脖颈被人割出了好大一条蜈蚣纹,流了好多的血液,吓死人了。”隔壁戈小子慌慌忙忙得闯了进来,显池的存在丝毫没有引起他的注意,他只专注于自己。

“那员外的女儿,已经得到了判决秋后问斩。”

“啊!”母子俩一并啊了一声,但是各自的惊叹点不一样。母亲是惶恐不安,儿子是觉着县尹判得太重了,毕竟他还没有死。

母亲则咽了好大一口如同石头一般坚硬的口水,双手也是不自觉后怕得颤动起来了,

“骇人听闻实在是骇人听闻,”

简直与她刚才睡梦中的梦如出一辙呢!梦中血淋淋的儿子躺在血海血泊。他努力挣扎奋力的,侧脸尽力得喊着母亲母亲母亲,声音越来越落,接近地平线接近西落的夕阳,那双眼睛在她无能为力的注视下,悄悄涣散。

然后她就吓醒了过来。哭了好几会儿,还没来得及告示儿子呢!原来这一切居然是真的,这不是梦是真的。

“儿子啊!母亲看不到你伤在哪里,母亲惭愧啊!母亲”

母亲愧疚责问自己。她紧紧攥住儿子显池的手,生怕儿子脱离了她的手心,她就会永远失去儿子的一般。她险些就要失去唯一的精神支柱了,如果儿子没了,她也就不活了与儿子一并去了。

后怕、愤恨、担忧复杂的情绪击溃了显母的心理防线,显母当着儿子的面,呵的一声哭了出来。伤在儿身,痛在母心。显母的心就跟被刀子剜的一般,一大块的肉被剜了,素日温顺似绵羊的母亲,居然恶恨恨骂咧起员外女儿,每骂一句都像是想咬下她一块肉一般。

“那个挨千刀的女人,我的儿子啊!”显母又呜咽起来了。又恨又无助。“

”儿子告诉母亲,你的脖颈伤得有多厉害了,“显母不敢伸手去摸,她害怕那到伤痕会击溃她,她的心会更痛。

”哎呦,我还问什么问,必然是伤得很严重了。心肝啊!“显母哭得比受伤的显池都要来得伤心,

戈小子杵在那儿,就跟一根棍子一般。砸吧砸吧眼睛,他知道嘴快的自己闯祸了,不过他也挺有自悟性的。还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我是不是说错话了,我只是想……“

显池白了戈小子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人说报喜不报忧的。你倒好,快滚吧!“显池难得发一回火。

自知理亏的戈小子灰溜溜地像过街老鼠一般,沿着墙头走。

立秋

处决结果下来几日后,嚣张跋扈的员外夫妇一家人,因为女儿的事,算是彻底记恨上显池母子二人了,窝着一团火,将显池母子孤儿寡母二人团团围住。举着大把火在支苑残壁外点了一把火,本想惩戒那显氏母子二人烧死母子二人的,

岂知那员外是个智慧空空的蠢货,放火没有个分寸,那潋滟千万里的火烧了三天三夜。

他的计谋得逞了,活活将显母给熏死了。但是那不可控的火势还祸害到了四周邻里,连绵几里连带着西子畔,西子畔河鱼湖草皆未免于丧命于大火中的厄运,西子山大片大片的稀有植被都被烧毁了。如此恶劣的影响人神公愤,轰动了朝野上下。当朝天子亲自下来死令,祸连宗族。

西子畔家家户户都恨痛了员外家,

真是恶毒不过人心,竟然比那凶猛野兽骷髅鬼,

知道闯下弥天大祸的蠢材一家子,连夜逃出了西子畔,结果没离开多久就被抓了回来,因为县尹当天重金悬赏发布了海捕文书,金钱的力量促使下,员外一家当夜全部锒铛入狱。并且判处了其秋后问斩,连着九族无一个幸免,

万贯的家产尽数补偿那些受害的人,而宗氏成员,无罪的则充入军队,有罪的或是充公流放,或是发买成为奴役永贴奴籍。那员外家族本就恶事做尽鱼肉百姓多年,现下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自己一家都栽在了坑里。

员外心肠狠毒幸亏体弱多病,进了牢狱竟然不到一日便暴毙了,那员外夫人也让一只患有麻病的毒蛇给咬伤了,无药可治也相继暴毙。那员外的女儿也因为染上了毒蛇的毒液,一夜之间,原本如花一般娇艳欲滴的脸却是遍布疮痍。容貌尽毁,还要面对父母日渐腐烂的尸体,牢狱恶臭难消。食不下,寝难眠。

当年秋,瑟瑟秋风扫落叶,冷风萧瑟凄凉无比,一大群的人手挎烂菜叶子、臭鸡蛋、甚至端着刚起锅的热油,人群戾气怨气冲天。他们都希望自己快点死,恶毒诅咒从脱口而出,那女子跪在了血腥冰凉的刽子台,面对着一大群冷漠透顶的人,没有任何的表情那。一个个头颅滚过的地方,还余残些血迹,但是她好像一点儿都不害怕,还笑,人生如戏,戏如人生。断断几日,她就历尽了世间最大的变故,

朝为贵金枝,夕为阶下囚,她一日就体会到了上天入地的落差,她从一个高高高在上的富家千金,沦为阶下囚。毁了绝世的容颜,没有高贵的身份,失了最爱的父母,所有的所有她本以为能掌在手心一辈子的东西,它们一辈子都流不出手掌心的,可笑的是都在短短几日湮灭了,而且她亲眼见证了一切,她知道她跋扈娇纵再也没有资本了,犯了错误再也没有人替她收拾烂摊子了。

女子抬头希望能从人群中觅到显池的身影,哪怕他是来看自己笑话的,她是真得爱他,只是爱的方式扭曲了,临死了她没有其他的愿望,她只想将他那张帅出天际的绝世俊颜,深深得印入脑海里。仅此而已,鸡蛋里头挑了一遍又一遍的骨头。寻寻觅觅终究无果,她坠下了入狱以后的第一滴泪,剜心的泪。

时辰已到了,行刑,那监斩官的一声断魂吆喝,看热闹的百姓一阵骚动。他们是兴奋的,因为最后一颗毒瘤终于要铲除了。

远远的那把明晃晃的送命刀,好晃眼啊!铃铃铃的,铃铃铃告示她,她知道她该走了,那是众人惶恐的那把刀,多少人闻风丧胆吓得屁滚尿流,可是女子那个时候根本毫不畏惧,从前她是最害怕死,害怕疼痛的,害怕黑夜的,一只小蚂蚁叮了她一口,她都会觉好像被老虎咬了一块肉一般,她都会呼天抢地。跟小绵羊一般,可是现在她真希望那把刀快点结果了她,如此她便能与父母团聚了,

时间越来越紧了,

那把刀经过了酒液的浸洗,冷冰冰得朝女子来,逐渐向她逼近,死亡凛冽的气息掐住了她的咽,她甚至没有办法呼吸了,她洁白的脖颈,她捂住了自己嫩白如雪的脖子,死亡朝她伸出了邀请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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