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康见江南雨说的有理有据,只好答应了她。转身出去敲了两家药铺的门,才买到了尚好的创伤药,等再回到客栈的时候,屋子里已经熄了灯。他稍微的听了听,并没什么异常,这才揪着一颗心回了宅去。

江南雨表面上故作轻松,私下里早就已经急的火烧眉毛。季众一衣服上大片的暗红色血迹触目惊心,从左肩开始,漫延到前胸和背上,甚至连裤脚都沾着星星点点的血花。

她心尖猛的一阵绞痛,直到此时才体味到季众一心病发作时的痛楚,原来竟如同被人生生撕裂开一般。

季众一无力的靠在床上,左臂的伤连带着左半边身子全都又麻又木又涨,几乎叫他不能动弹。内心里远没有表面上那样冷静,他的心里也在打鼓:也不知左臂到底伤成什么样子,明天的事无论如何绝对不能耽搁。

“能坐得直吗?”江南雨轻轻的拍了拍季众一,将他从朦胧的倦意里唤。

季众一眨了眨有些发直的眼睛,用右手撑着床板,稍微的坐直了一些。

江南雨从梳妆台的抽屉里找到了一把剪刀,轻轻的拉起他的袖口,把剪子的一个刀面伸了进去。“忍着些,可能有些疼。”

“还是别剪了吧。”季众一伸出右手轻轻的拦在袖口处,“只带了这一件衣服出来,剪坏了怕是没得穿了。”

江南雨迟疑了一下,眼神落在那片暗红之上。“你的手能脱下来吗?衣服上已经沾了血,就算不剪明天也没法再穿了。”

“先脱着试试吧,总共也没几件像样的衣服,剪坏了又要去买新的,虽然沾了东西但好歹洗洗还能再穿。”季众一说完单手去解前襟上的暗扣,不出所料的遇到了障碍,“帮我一把。”

江南雨羞得没法,连忙将涨红的脸别过去,摸索了半天才找到衣襟上的扣子。心间仿佛揣了一只脱兔,毫无章法的在胸腔内乱窜,连呼吸的节奏都彻底乱了套。

“外衫的扣子都已经解开了,里面的你自己解决。”江南雨把脸别的更深,连说出的话都是发烫的。

季众一轻咳了一声,显然并未化解任何一方的尴尬。他轻轻拉开内衣棉绳的活结,整个胸膛瞬间露了出来。伸出右手来扯着左袖口,可左臂随便一动便是剧痛,季众一无奈只能选择将整件上衣脱掉。

轻轻扭了扭右肩想把衣服顺下来,但里外两层穿的都是厚衣,根本就晃不下来。再扭身子怕是要牵连到伤处,季众一戳了戳江南雨的腰窝,语气里有些委屈:“我自己脱不掉。”

江南雨自己也知道靠季众一自己是不行的,她在心里一遍遍的开导自己这是在治病救人,又不是乱搞男女关系,扭扭捏捏的像什么话!季众一为自己流了那么多血,自己不但不第一个冲上前,反倒在这想那些肮脏龌龊的事,就这种思想觉悟还好意思说别人下流吗?

索性心一横,顶着一张红脸,闷闷的扯着季众一的衣服,三下五除二便将他的上衣扒了个精光。前胸上几大块触目惊心的淤青赫然映入眼帘,江南雨心头一紧,死死的咬住了嘴唇。

她好像再也没什么可顾及的了,回首取过从马车上带下来的白药,极轻柔的将季众一的左半边身子扭向自己,唯恐自己手劲太大弄疼了他。整个左上臂已经肿的发胀,比右臂足足粗了两圈。可江南雨围着左臂绕了一整圈,竟没发现半点出血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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