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喀夫人赫舍里氏由宫女引着进了长春宫的正殿,一进门她就听见了孩童郎朗地读书声屋子里她那小姑贵妃娘娘端坐在一张紫檀木书桌后十阿哥胤俄站立在她面前背书。

赫舍里氏婉婉一福,“臣妾给贵妃娘娘请安,十阿哥安。”

十阿哥胤俄转过身他生得十分像钮祜禄家的人肤色白一对丹凤眼甚是惹人注意仔细看同法喀还真有几分相似莫怪人们常说外甥似舅。

他甜甜一笑说:“舅母好。”

贵妃道:“胤俄你去吧,记得再把大学多读几遍刚还有几处背得磕磕绊绊的。”

胤俄道:“是额娘。”

赫舍里氏走上前扶着贵妃两人一起挪到临窗的大炕上坐。

赫舍里氏道:“十阿哥甚是勤勉都是贵妃娘娘教子有功。”

贵妃不咸不淡地说:“他天资平平若是再不努力更是不成气候了。”

赫舍里氏本想拍个马屁谁料自己这一张口就被小姑子给顶了回来,不过她也知道贵妃就是这个脾气也没怎么介意尴尬地笑了笑就算是把这事给揭过去了。

贵妃端了茶杯在手,问:“嫂子今儿怎么进宫了?”

赫舍里氏想起正事忙说:“你哥哥让我进宫来请示下贵妃娘娘,如今中宫空缺可是咱们家的好机会你哥哥私下也探过几个人口风了可是要在朝上活动活动?”

贵妃把茶杯搁回炕桌上“算了,嫂子回去同哥哥说让他别费这些个功夫了,不过是白费力气罢了,皇上是不会再立皇后了。”

听到这一句赫舍里氏心里是一惊。

“娘娘”

贵妃一摆手:“皇上若有心那佟佳氏何必闹腾这么多年,这次皇上会册封她为皇后不过也是看她快死了。”

赫舍里氏微微叹息,是啊,也是啊。

按照赫舍里氏的想法,佟家那个小女儿进宫多年无所出一看就是不受宠的,听说前几年得了天花,那脸都不能见人了,这样的人怎么都是不可能入主中宫的,宫中如今位份最高的也就是小姑了,就算当不成皇后,也该努力讨个皇贵妃啊。

“那娘娘看,可是要上书奏请晋封您为皇贵妃?”

贵妃淡然的目光在赫舍里氏的脸上扫了扫,瞧得赫舍里氏是心里一怵,她这小姑每次这么看她的时候,她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没必要,如今后宫诸事我与惠妃各管其一,皇上既然这样说了就不会再考虑让我独自统领后宫了,此时去奏请晋我为皇贵妃只会招来皇上不必要的猜忌。”

赫舍里氏默默把这几句话都记下准备回去一五一十地说与她那冲动的男人听。

“你回去同哥哥说,他前些年闹得那些事皇上心里至今都还记着呢,他还是低调做人,老老实实地奉旨办差这样才能让皇上对他改观。”

“是。”

两人又喝了会儿茶,赫舍里氏想起一事来问:“听爷说,娘娘先前曾问爷讨了人手在宫外四处寻一个刘老婆子的儿子,不知娘娘可是寻着了,此人娘娘要用来做什么?”

贵妃嘴角边难得露出一丝微笑,倒为她这端庄有余艳丽不足的脸稍添几分姿色。

“你回去同哥哥说,人我已经寻着了,是一桩助人为乐利人利己的好事,哥哥不用担心。”

孝懿皇后去世中宫又再度空缺,偏就有那不长眼的在丧期结束后跳出来奏请皇帝再立皇后。皇帝当时没表示什么,结果过了一个月这个上奏的大臣就被平级调去了离皇帝最远瘴气又重的广东任职,自此官员们也都是明白皇帝的心意。

不过想想很多人心里念叨:也是啊,这立一个死一个,一个死得比一个快,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皇帝这就是克妻命啊。

孝懿皇后丧期的时候宫内还发生了一桩小事,永寿宫一贵人的宫女桃枝因在孝懿皇后孝懿皇后丧期举止不端被其主子打发去了辛者库,不过这终究是一桩太过渺小的事了,自是谁都不曾注意。

皇帝出了乾清宫往东六宫走,魏珠跟在皇帝身后问:“皇上,咱们这是去永和宫么?”

皇帝不过轻嗯了一声未在置一语。

通往永和宫的路上必会经过承乾宫,从前门庭若市的宫殿如今被一把簇新的铁锁栓在门上,寂静寥落,只有几声鸟叫从院子里传出来,似是还有一点活气。

魏珠自然是知道孝懿皇后薨逝的真相的,如今他看着承乾宫总有一种背后发毛的感觉,每到这时候他就不得不佩服永和宫那位主子,这紧挨着承乾宫住竟然一点都不怕。

皇帝突然在承乾宫门口停下了,魏珠在背后观察着,皇帝扬起头,瞅着承乾宫屋顶的琉璃瓦发了会儿呆才又举步往永和宫去,只是这次,他瞅着脚步略沉重了些。

和死气沉沉的承乾宫相比,永和宫就显得生机勃勃多了,皇帝一进门就瞧见盈盈牵着裹得像个粽子似的胤祯在院子里走,胤祯不过两岁活泼好动,盈盈牵了一会儿就有些累了,她自打那场惊病后身体就不太好,但两个孩子脸上都带着笑,玩得很愉快。

“盈盈。”

皇帝唤了一声,盈盈扑进皇帝怀里,甜甜地喊了一声“皇阿玛”。皇帝一弯腰把女儿抱了起来,突然觉得右脚上沉甸甸的,低头一看胤祯扒在他的腿上,仰头瞧着他,嘴里“嗯嗯啊啊”的。男孩子开口晚,他话还说不利索。

盈盈回头瞥了他一眼就又转过头紧紧搂着皇帝的脖子,似乎是不肯把皇阿玛让给弟弟。胤祯气得两条浓浓的眉毛都皱到了一块。

皇帝笑了起来,他是真的很久没那么高兴了,大约也只有来了永和宫心情才会好一些。

蓁蓁听见笑声从屋里出来,瞧着扒在皇帝腿上可怜兮兮的胤祯也是忍不住轻轻笑了。她走上前把胤祯抱了起来,“好啦,皇阿玛只有一双手,抱了姐姐就抱不了你了,额娘抱你成不?”

胤祯在蓁蓁怀里扭头对盈盈做了个怪脸。

晚膳依旧是在西次间里用,盈盈挨着皇帝坐,而乳母抱着胤祯挨着蓁蓁坐。男孩子胃口好,胤祯自从长牙后更是能吃,蓁蓁一开始让乳母给他喂半碗米饭他没一会儿就都吃完了,黑眼珠子瞅着蓁蓁咕溜溜地转,像是还没吃饱。蓁蓁点了下他的鼻尖说:“贪吃鬼,一个时辰前才吃了半个饽饽这会儿又吃了半碗饭还不够啊。”

胤祯哼了哼,指了指桌上的翡翠白玉丸子,意思是要吃。

乳母说:“阿哥看着没吃饱呢。”

蓁蓁瞪了胤祯一眼说:“他就是馋,别理他,一会儿就睡觉了吃那么多就积食了。”

胤祯一听不高兴地撅起了嘴,撇着头拉着乳母直哼哼,看着就是想哭的样子。还是皇帝怕他嚎起来自己的脑袋又要钻心疼,赶紧让乳母喂他一口。

相比胤祯的好胃口,盈盈吃得就显得太少了,一碗饭吃到现在不过就动了三四口,菜也都尽拣素的,荤菜最多就夹几块鱼肉吃。皇帝有些心疼,夹了一块肉到女儿碗里,盈盈一看脸上却分明露出了瑟缩的表情。皇帝奇怪地问:“怎么,不爱吃么?皇阿玛记得你从前不是很喜欢这味道么?”

蓁蓁瞧着心里一阵刺痛,她说:“盈盈吃不了这些油腻的,一吃就难受,算了。秋华,给公主盛些鸡蛋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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