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啸之迷惑地欲言又止,最终没敢放屁。
他俩都安静了一会儿。
“不过这么和你出来吃饭挺好的。”陈教授切着肋排说:“沈昼叶,你还记不记得我第一次请你吃饭的时候?”
沈昼叶决定不去想这种让人很没面子的事情,心态平和地答道:“你是说我们小时候竞赛初赛结束的那天吗?”
陈啸之反应慢了半拍:“啊那天?”
沈昼叶呆呆地问:“不是吗?”
“不是。”陈啸之将自个盘中肋排夹了一块,娴熟自然地送进沈昼叶的盘中,垂下眼睫道:“是你刚从美国转学回来没多久,中午去吃饭没带饭卡,我想借给你结果你看到我特别嫌弃抗拒,说不用了班长,当场下我面子的那天。”
沈昼叶:“……”
沈昼叶感慨道:“我早知道你能记仇,没想到你能记仇到这个地步,怎么那么早的事情你都记得?”
陈啸之平和地说:“和你不一样,我记性好。”
沈昼叶:“……”
“不过,”二十五岁的陈教授惑然道:“十年前,那两天,你怎么对我的态度波动这么大?”
沈昼叶一呆。
长大成人的坏脾气班长沉默两秒,立刻举起双手表态:“我先声明,你刚转学来的时候我是个垃圾,你怎么骂我我都活该。”
“……”
看不出来还挺有批数,沈昼叶想。要不是你舍身救过我一次,我们根本就不会有故事。
陈啸之道:“但是很奇怪,你突然就特别抵触我。”
沈昼叶愣了下,发觉那段时间自己的转变,的确不太符合自己的惯常性格。
而这些记忆沈昼叶刚刚试图去调了一下自己头脑的图书馆,却发现十年前那段记忆惊人地模糊。十年前的那段时间她对陈啸之一会儿好一会儿坏……实在是太奇怪了。
沈昼叶莞尔道:“那天怎么了?”
陈啸之闲聊般道:“那天下午我不是没上课,回来的时候拎了一袋吃的么?”
沈昼叶想起他们年少时的种种,温暖地笑了起来:“是哦,这么说来那才是你第一次请我吃饭诶!你买了一堆三明治和软糖,结果自己不想吃了……”
陈啸之深吸一口气:“……我他妈就知道。”
“别人不说透,你就永远都不会知道真相,”陈啸之抽了张纸巾:“轻信身边所有人,连怀疑都不会怀疑一下。”
他虽是在平直阐述,声音却不无认命:“我也不懂你为什么一直这样,跟个孩子似的,一点儿防备都没有。”
沈昼叶:“唔……”
陈啸之叹了口气:“以后有事要和我说,我来判断你有没有受欺负,我给你出头。明白了吗?”
沈昼叶遂认真点头。
“话又说回来了姓沈的,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吃零嘴儿”陈啸之恨铁不成钢:“三明治,软糖包括后来那些玩意儿,从始至终都是给你买的。你连这个问题都想不明白,丢死人算了你。”
沈昼叶晓得自己占了便宜,但还是小小地鼓了鼓腮帮。
他们两个人安静片刻,烛光微微一跳。
下一秒,沈昼叶啃了一口小软饼,呆呆地问:“不过,你那时候就已经喜欢我啦?”
“……”
正喝柠檬水的陈教授瞬间噗地呛出一口水,险些咳死,耳根都涨得通红。
“你……咳咳,”
陈啸之呛咳,怒道:“咳……咳咳你赶紧吃饭……吃饭不行吗?!”
……
沈昼叶踩着小皮鞋,走出俱乐部的屋檐下。
秋夜小雨绵密,藤萝月季沿途盛开。
这餐厅位于sirraa商业区,距离本校区并不远,因此他们步行过来,也需要步行回去。雨算不得小,陈啸之将带的伞啪一声撑开,将沈昼叶容纳在伞底。
陈啸之耳根仍红着,尖酸刻薄地嘲道:“十年不见你还成文化人了,还知道一场秋雨一场寒?”
沈昼叶眉头一皱,不快乐地说:“我从小就会鸭。陈啸之你真把我当文盲啦?”
陈啸之扭曲地冷笑一声:“呵!”
沈昼叶:“……”
然后他将伞罩在沈昼叶头顶,两人走进了雨里。雨点细密,砸在伞上,唯有伞下是港湾。
“……”沈昼叶眨了眨眼睛,甜甜地问:“所以,之之,你真的从那时候就开始喜欢我了吗?是不是我一转学过去就看上我啦,是不是因为我漂亮?还是因为觉得我可爱?”
那声音太过甜而柔软,甚至有点儿勾引、甚至的意味在里头,女孩儿的声音那样甜而生嫩,如月夜桂花。
而接受勾引的陈啸之面无表情,三秒后,啪一声抽开伞。
雨噼里啪啦往下砸……
沈昼叶,屈辱地:“对不起。”
陈啸之得到道歉,十分勉强地将伞挪了回去……
然后,他伸出手牵住了女孩儿的手指,在雨夜里,轻柔地与她十指交握。
……
我们是不是有点太熟了啊。
沈昼叶回握着青梅竹马的恋人,心中一个小小的声音不安地冒出了头。
我们是不是熟过头了,陈啸之对我都生不出占有欲了啊?
沈昼叶试探着问:“陈啸之,你晚上打算送我回哪?”
陈啸之仿佛没听过这种弱智问题,看傻子一样看着她,回答了三个字:
“宿舍啊。”
完了,沈昼叶想,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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