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记忆的碎片越来越多，顾倾城对于叶黎的感情也越来越复杂。
她终于越来越理解他曾经经常挂在嘴边的那一句话，既然是忘记的事，又何必再想起来呢？
她也终于明白，这世上如果有什么事一成不变的，那就是往事。
回忆会美化或者恶化一个人，但往事不会，它就是那样镌刻在时间的长河里，每每想起便会像利刃一样划开你的心房，一次，两次，三次，直到你再也想不起。
她终于还是走了过来，望着男人眼底淡淡的忧伤，为什么呢？他也这样难过？
“要上去坐坐吗？”
“可以吗？”他问，语音艰涩。
顾倾城微笑点头，“可以啊。”
两人上楼，顾倾城给叶黎倒了杯水，两人在沙发里坐下。
房间里很安静，只剩下彼此清浅的呼吸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顾倾城才开口，“上次匆匆回来，事情都做好了吗？”
“上次……”叶黎怔了一下才点点头，“都好了，没想到你还记着。”
话一出口两人都有些愣怔，这半年，他们疏远的已经像陌生人了。
顾倾城随即反映过来，一笑，“那就好。”
说完这句，两人再次沉默。
想起那些亲密的时刻，顾倾城不禁有些黯然，感情可以随着时间褪色，过往可以遗忘，这个世上真的没有什么事永恒不变的。
顾倾城捧起杯子喝牛奶，她其实很注意身体，回来之后就一直在补。
不过，手还没握到杯子就被叶黎握住。
顾倾城心里一惊，抬眸看向他。
灯光下，男人的眼睛很黑，望着她的眼神很认真。
“你不会离开我是吗，小月亮？”
他的掌心一向干燥温暖，此时却有些温凉潮湿。
顾倾城抿了抿唇，“……我也不知道。”
虽然，这一段感情的开始是因为她的追逐，但现在，顾倾城真的给不了保证。
“小月亮！”
他喊她，声音里难掩痛楚。
顾倾城垂眸，心口有涩涩的疼意刷过。
“叶黎，”她咬牙，“我们的过去不美好，是不是？”
他仓皇别开眼睛，满脸狼狈，顾倾城的心再次往下沉去。
“对不起。”他说。
“所以，我们的过去不美好，对不对？”顾倾城又一次的问，声音放得很轻，好像风一吹就会破碎，又像是惶恐，却执着的想要一个答案。
叶黎不忍拒绝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了。
半晌，咬牙点头，“……是。”
没过多久，顾倾城就知道，他们的过去其实不是用一个“不美好”就可以形容的。
顾倾城慢慢抽回手，叶黎却握的更紧，面露痛苦，“小月亮。”
“对不起，让我静静，好吗？”
叶黎不想松手，他也不敢松手，从他爱上她的那一刻起，从他千方百计的得到她的那一刻起，他便是胆怯的。
他很怕，很怕下一刻从她的口中听到分手的话。
“要多久？”
顾倾城摇头，这哪里她能说的准，或许忽然之间她就悟了，就不介意了，就接纳了，也或许她一辈子都无法谅解。
“要不然……我们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如果你想做什么，尽管可以去做，我……”
“不要！”叶黎紧紧的攥着她的手，他知道顾倾城在说什么，他不知道顾倾城怎么可以表现的这么大度，“我什么都不想做，也没什么需要，你可以想，可以就这样想，我可以等。”
“可是，这样的话，是不是对你不太好。”
“没什么不好的，我可以等。”他握着顾倾城的手，目光灼灼，“我承认，这段感情里我用过太多手段，耍过太多心机，也做过许多错事，我狂傲过，自得过，把你伤的很深。我愿意赎罪，补偿，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小月亮。但是，不要离开我，好吗？”
他向来是高高在上的人，顾倾城从来不知道他竟然也可以这样卑微的说话和祈求，一时愣在那里。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叶黎吗？顾倾城迟疑着看着他。
良久，顾倾城垂下头，“叶黎，原谅不是说说那么简单。”
“我知道，我……”
“赎罪也好，补偿也好，都是在那个人在的情况下，可是，当那个人不在了，你又怎么赎罪，怎么补偿呢？”她掰开叶黎的手站起来，“不是我不给你机会，是我跨不过我心里的那一道坎。”
顾倾城一直喜欢孩子，但叶黎从不知道她的心思这样深。
她捧着牛奶往卧室走去，“你回去吧，明天我去看望老爷子，我们的事还是慎重慎重吧，人生还很长，我们还有时间慢慢思量。”
“小月亮！”
叶黎猛地站起身来，蹭到桌子，带翻了桌上的水杯，水洒出来滴滴答答落了一地。
顾倾城没有回头，叶黎定定的站在那里，望着那扇紧紧关上的门久久没动。
顾倾城静静的站在窗前，望着窗外万家灯火，却忍不住搓了搓手臂抱住了自己。
在青城拍戏时，郭千莺曾带着郭禹辰来看过她一次，顾倾城也是那个时候知道郭千莺的家是青城的。
她曾说起自己因为郭禹辰而醒来事，郭千莺十分愕然，但眼神里又透出几分惊慌，显而易见，他们都知道过去的一些事情。
显然，现在叶黎也知道了。
顾倾城不介意叶黎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了一些，她只是想知道，他究竟还会隐瞒到什么时候，她只是想知道，他们之间究竟还有多少这样的伤心往事。
轻轻叹了口气，顾倾城拉上窗帘在床上躺了下来。
最近她总是失眠，睡着之后就是各种画面，睡眠质量差到极点，越是这样，顾倾城就越是想要想起来。
又在床上翻来覆去半个晚上，顾倾城甚至不知道叶黎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醒来时艳阳高照。
顾倾城收拾了一下过去叶望的地方，是个小小的四合院，住处很是别有一番风味。
顾倾城一进门跨过小小的院子，爆米花便跑出来，它身体圆滚滚的，跑到顾倾城身边的时候还打了个滚。
叶望随后出来，见到顾倾城笑了起来，顾倾城正要说话，却透过叶望的肩膀看到站在里面的一个人，刚刚扬起的笑容骤然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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