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认识刘鸢的时候,我高二。我读的那所学校刚好旁边是另一所高中,我有两个初中同学在那里,也读高二。那天天气不怎么好,方海和陈微到学校门口接我的时候,后面还跟了一个女孩子齐肩的头发,脸圆圆的,笑起来眼睛弯着。陈微跟我介绍说她叫“刘鸢。”纸鸢的鸢,鸢尾花的鸢。总感觉这名字听起来透着一种文艺。我说:“我叫王俊凯!”
后来也见过几次,算起来第一次应该是印象最深刻的,以后每见一次刘鸢的头发就会长长一些。一直到大学。我去了市的理工大,原因很简单,第一志愿没考上,刚好方海也报了那个学校,平时就一起吃吃喝喝,过得还算潇洒。
某一天我接到方海的电话说陈微和刘鸢来我们学校了。我那时候才知道刘鸢也来了市读大学,在一个师范院校。刚好我们两个学校是某一路公交车的两个终点站,于是陈微和刘鸢只需要花两块钱就能随时来我们学校蹭一顿,当然,她们告诉我们是因为我们学校的食堂比较高大上。
第一次在理工大的男生院外面看见刘鸢时,我还有点惊讶,头发长了许多,不晓得是不是因为经历了高考,人瘦了些,脸没那么圆了,人看起来也漂亮了。也许这就是俗话说的“女大十八变”吧!
这之后这俩姑娘就经常变着方儿的找理由来我们学校食堂蹭饭。其实我和方海心里都明白,我们学校帅哥多。
我和刘鸢有友谊上的升华,应该是在她失恋过后。那天晚上,她大概是想在前男友面前找回点什么吧,就把我和方海叫了去,在她前男友经常出没的一个店里喝东西。结果喝来喝去,也没见她所谓的前男友出现,最后我们仨出去吃了一顿,刘鸢就喝了四杯啤酒,倒了。我和方海把她背回去的,方海背了一会儿,换我背。背着走了没两步,就听她在我耳边轻轻地啜泣,眼泪流进我的衣领,冰凉冰凉的。呼吸的气吹在我耳朵背后痒痒的感觉,我竟然心跳变快,有点紧张起来。
我们仨住在一旅馆,原本想我和方海轮流守着她,因为听说失恋的女人很脆弱,我俩生怕她半夜起来从窗户上跳下去。我看了看躺在床边上,头发散乱的刘鸢,脸有些微红。我疑惑我离她那么远为嘛看她的眼睫毛看得那么清楚,我急着想出去透透气,因为我明显感觉我脸有些烫。我对方海说,我去买点烧烤,免得一会儿这个失恋的女人半夜饿了,把我俩给吃了。
已经晚上两点了,没想到果然下面还有烧烤摊子,我挑了些给老板,这时候我听见有人叫我名字,半夜三更的,看见对面楼上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在窗户口叫我,瘆的慌!我赶紧掏出手机,给方海打了个电话叫他把刘鸢看紧点儿,我话还没说完这家伙就把手机递给刘鸢了。我只好哄着她说:“乖,马上回来。”说完,自己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晚上睡觉的时候,刘鸢说叫我睡她旁边,我其实有点不愿意,我想毕竟是个“疯”女人呀!可睡下去没几分钟,我就在黑暗中感觉她在哭,我一伸手就碰到她的脸,我也不知道我当时是哪种心态,就觉得有一点心疼吧,我食指轻轻一勾,就擦掉了她脸上那一行泪。擦完我就瞬间清醒了,感觉这有点不合适,立马收回了我的手。她似乎已经伤心得没力气和精神了,好像一点也没察觉一般。
自此之后,刘鸢就经常找我,或者我就经常邀请她来我们学校。好几次我都带着她从我们学校的校本部一直步行到新校区,翻山越岭。她有时候像个孩子一样单纯可爱,有时候又像是个有些经历的女人,满腹心事。我有时候都不确定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她。有一次我带她去听了一节我的课,上课的时候她在我的笔记本上画了个小人儿,挂着眼泪那种。然后又在纸巾上写了一首诗:“锦水汤汤,与君长决!”我就记得这两句。因为我记得她喝醉那个晚上把这两句话写在了冷饮店的沙发旁边的墙上。我想,她一定很爱她的前男友吧。
这种想法再次被印证,是后来的某个周末,她说要去市某个大学找她的发小,我猛然想起前两个月我一兄弟叫我去市找他玩,被我拒绝了,因为我实在不想坐火车。那天听刘鸢那么一说,我觉得我突然兴趣盎然,可以一起去,可能会不那么无聊。在火车上,我偶然发现刘鸢靠着车厢壁,对着窗户外流眼泪。
“怎么又哭了?就不能想点开心的事?”我说。
“有啥好开心的?”她回答。
然后两个人沉默。我原本想说,你失恋这么长时间,几乎我都在逗着你笑啊,难道不觉得是开心的事?但是我怎么也找不到勇气说这么一句话。只能沉默。
下车的时候,我告诉刘鸢我的哥们儿也在那个大学过后,我看得出她脸上的惊讶,说实话,这种惊讶让我有点尴尬。搞得好像我是故意找了个这样的机会与她同行似的。过马路的时候,看着她完全不看路不看车走路的样子,我特别有冲动想一把把她捞进怀里护着,我至今都不明白我当时为嘛有这种想法。最后还是理智了一下,只是牵着她的袖子过了马路。而她完全没心没肺地过去了。
见到我哥们儿的时候,他延续着在电话里的惊讶问我怎么想通了来看他,我突然语无伦次起来,妈的,我是因为啥突然想来了?我也不明白。
我这个人整个人生里,其实我都是挺有谱儿的,一条路该怎么走,该怎么退,我都特别清楚,我的想法和做法也都基本一致,唯独让我有点摸不着头脑的事情就是关于刘鸢。因为我从市回来后,我的同宿舍好友,还有其他兄弟们,都总说我交了个女朋友,叫刘鸢。我说我没有,人家不是我的女朋友。他们怎么都不信,非要叫我带来看看。于是有个周末我就带了刘鸢去见他们,我还跟他们说好,不许在刘鸢面前说她是我女朋友的事,因为根本就不是。他们答应得好好的,可还是特别明显地表现得很暧昧,很意味深长,搞得我一度很紧张。
关键是晚上,这些家伙还给我们安排了一个房间。董剑说玩了一个晚上的游戏,是个猪都能看得出我们之间微妙的感情,我特么简直被他蠢哭了,什么微妙的感情?老子怎么不知道?
晚上他们都走了,剩我和刘鸢两个人,当她说她要换衣服时,我真的脑子短路的感觉,我说我去厕所等她换衣服,说完转身去厕所的时候,差点撞厕所门上。还好刘鸢没看见。灯关了睡觉的时候,我简直无法形容。我自诩还是很有道德的,但毕竟我还是个男人,成年男人,要说旁边躺一个女的,我一点感觉没有那是假的。但我至少还是能掌控自己,但我万万没想到,刘鸢总在我耳边说她睡不着。老子心一横,直接把她捞过来,把她的头放在我的胳膊上,我说我给她讲故事,还好,这招挺管用,讲没一会儿她就睡着了,我连手都不敢抽出来,生怕把她弄醒了,又往我面前凑,再好的定力都不够使。
大清早的董剑就给我发信息,问我战况如何,妈的,我说能如何?老子清白得很,我都跟你们说了,我和刘鸢真特么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董剑说:“你就死撑吧!”我心里一团火,我特么撑啥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刘鸢总是跟我抱怨说有小学弟追她,问我怎么拒绝男生比较有效。我说为啥要拒绝?一个都不喜欢吗?她说她不喜欢年龄比她小的。我发誓,听到这句话,我真不是故意联系自己的,只是我也不晓得为啥,我猛然想起,我平时总让她叫我哥哥,实际上她比我大,大几个月,所以她坚决不叫。说太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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