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说越兴奋,传来的脚步声也越来越清晰。

花予听着那边分明是自言自语,可却越来越激动的声音,心跳一拍快过一拍。

她活了十七年,第一次见到这样诡异的事情。在大街上被人突袭,昏迷后醒来发现在一间陌生的,漆黑的房屋之中,遇见一个蒙着面笑眯眯的黑衣人,和一个隔着屏风喃喃自语,状似癫狂的男人。

无论是哪一幕场景,都更像是梦中才会遇到的一样。

她抿着唇,心想即便发生的一切诡异至极,可好在他们似乎直到现在,还没有要伤害自己的意思,她强忍着心中的不适,再一次问道:“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带我到这里来。”

她压着嗓,声音比平日里更低,更柔,生怕一个不心,刺激到了屏风那头的人。

至于身后的黑衣男子,明显是唯屏风那边的人马首是瞻,只要那人不被激怒,自己就应该是安全的。

那头的人果然停住了脚步,似乎在想些什么,就在花予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时,他突然笑了。

他的声音本就枯哑,笑起来更是阴测测的,在这样诡异的环境中,很是瘆人。

不知为何,分明隔着一道屏风,如何都看不见屏风那一侧的景象,可花予就是觉得,他一定正在盯着自己的方向,那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屏风上的一个点,就像目光能穿透那一层屏障,看见自己。

他的笑声拉得有些长,笑够了,才开口:“那我也问你,你知不知道,早在十五年前,你就应该死了?”

花予心一紧,几乎是立刻出声:“你说什么?”

那人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有些愉悦:“我说,若非我当年的失误,你以为你能活到今天?嗯?”

她觉得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钳制住自己的脖颈,瞬间连呼吸都困难了几分。

从他话里的意思来看,她之前的想法太过于天真了,眼前的人,怕是根本就没想让她活着离开这里。

耳边有嗡嗡的鸣响声,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惊诧和恐惧交织在一起,只不过刹那间便让她白了脸色。

但是茫茫一片黑暗,也无人看见。

她努力让自己神志清晰些,去想他说的话。

十五年前那时候她还没有回颍川,和萧裕还有阿娘在江南,也不知道萧裕背着她娘俩还有那些糟心的事情,就像是寻常的人家一般,日子过得平静又满足。

可是听他的话,似乎她的命,早在十五年前便应该被索去了一样,是她侥幸才活到了今天。

第一反应便是萧裕,可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不过是闪烁之间便被否定了干净。

萧家的人的确待她刻薄,可却也极其注重自己的名声,就连将她逐出家门的事情都成了家族之中忌讳的话题,更何况是除掉一个私生女这种不光彩的事。

更何况,萧家人对她的厌恶,似乎也没到要除她而后快的地步。至于萧裕,那便更不可能了,即便她被驱逐出府,全赖于他的肯手,可是这种事情,不会是他。

说不出确切的理由,只赖于突然横在心中的念头,来得悄无声息,可察觉之时,却让花予结结实实的一愣。

但现在绝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一间四方的屋子,两个来意不明的陌生人,屋子里除了那扇开着的窗户,每一处都被牢牢封锁,她没有逃出去的可能。

花予毫不怀疑,只要她透露了分毫想要溜走的意,身后盯着自己的黑衣男子一定会上前一步,手起手落,狠狠敲在自己的勃颈上。

那个有着一双笑眼的男人,绝非看上去的那样好说话。

她思索着该怎么回答,半晌都没吭声。那头的人似乎也有线得紧,并没有出言催促,来回踱步的声音回归平缓。

就在某一个瞬间,花予回忆起他方才说过的话,眼前有一道光芒一闪而逝。

“你方才说的灵鸽,是什么意思?”

那人好像并没有想到她会突然出声问这个,轻轻“嗯?”了一声,但也并没有什么其他的过激举动,倒是让花予松了口气。

他好像并没有觉得这是什么值得隐瞒的事情,或是觉得她定然活不过今晚,所以无需隐瞒。

“我养了十五年的灵鸽,就是盼着一朝养成,它能带着我,在这片无边广阔的天地之间寻到你的踪迹。”

他长舒一口气,感叹道:“苍天不负我,灵鸽刚养成,我便收到了探子的回禀,说在西河,有你的踪迹。”

花予长睫一颤,掩在广袖下的手指微微收紧。

难怪她在萧府外面时会觉得背后的目光如此熟悉,那日在驿站,偷偷潜入柜中的人,怕便是他派来的。可是那日同行的人那么多,为何他就偏偏笃定了自己是他们要寻的人。

她的心中突然横生出一个大胆的念头,甫一出现,便惊得她浑身一颤。

花予被突然生出的想法吓了一跳,只觉得背后生风,阴凉阴凉的,整个人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再挪不动脚步。

他们,会不会抓错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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