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昆仑山,径直动用瞬息咒术,至长安城。

暮春之初的长安,经历了雨疏风骤,驰道旁残留着桃红杏白的余香。

唯有寒兰,舒展着修长清瘦的银边细叶,不减优雅飘逸之姿。

寒兰呵,那人的气质,颇得寒兰的神韵。

灵识一顿,才察觉脚步已经不由自主地路过兰兮小筑的废墟,起了慌乱。本祭司乃是高高在上的二十维度物种,又怎么会对一个即将被自己亲手杀死的低维度物种动情呢。更何况,本祭司爱了南国的紫离公子一万年。

于是,匆匆离去,掩饰心虚。

一盏茶功夫后,凭借着夏婕妤的身份,踏入建章宫,畅通无阻,直到无极殿,才被紫衣侍卫拦下。

这紫衣侍卫,估摸着上千人,将那无极殿围绕了一圈又一圈,可谓森严至极。这武帝刘彻,太瞧得起襄王刘珺了。可惜呀,自紫宸宫遭到火焚,刘珺便断了江山与美人兼得的念头,也就再无培养与刘彻抗衡的权势。

“挡本祭司者杀无赦。”我冷冷地道。

既然本祭司还顶着这副左看右看都嫌弃的皮囊,处理了这些紫衣侍卫,也不会被银河系律法追责。反正,银河系律法由夏国参与修订,若是不慎踩线,那就改到合法为止。

然而,紫衣侍卫并没有被我的威严震慑住。

兴许是之前那个窝囊的软妹子形象深入人心。如是想,我的嘴角抽了抽,暗暗地将该死的甘夫骂上千百遍。看来,本祭司不动真格,就无法闯进无极殿。

双眸微闭,三千银发随风飘荡,脚踝上系着的银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灵识转动之际,电闪雷鸣,先是劈倒无极殿内那棵碍眼的桃树,接着向四周扩散,席卷所有的紫衣侍卫。

“住手!”殿内传来清冷的声音,略带怒气。

语罢,我乖巧地停手。雷电消失,紫衣侍卫皆晕倒。我发觉,堂堂的大祭司竟然着了一个低维度物种的道,真是奇耻大辱。可是,羞愤维持不到须臾,心神便被缓缓而来的水蓝色身影而夺去了所有的情绪。

梨花白缎子,束起乌发。一袭水蓝色袖袍,不绣半点纹饰。腰间系着同色的香囊,却被挑出了芍药花纹,也是光秃秃的。如此素净的打扮,再配上那双凝结着冰霜的寒潭眸子,在春日暖阳的映照下,颇有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的禁欲味道。

不知如何描述此刻的心境。那夜剜心,落了场大雨,停留在空荡荡的心脏位置,尚未干涸。原以为,再次相见,会隐隐作痛。不料,那难以克制的思念,化作喜悦的眼泪,夺眶而出。

只不过,睁开眼之际,没有第一时间看到他,至于这般思念么。我唯恐被他瞧见,埋下脑袋,使劲地抹去那份窝囊。

“大祭司是过来归还堇儿吗?”刘珺浅笑道。

到底何时,刘珺的笑意,恰似山涧清泉,清凉而不冰冷,静静地流淌过心头,刚好安抚诸多烦闷。

“堇儿死了。”我瞟了一眼刘珺右手无名指戴的青铜戒指,那红宝石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意料之中,刘珺眸光黯淡,愈发衬托出红宝石的熠熠光辉。我盯着红宝石片刻,并未产生一丝口舌占得上风的快感。相反,见他愁眉不展,我也怏怏不乐。

“大祭司,可愿做一天的堇儿。”刘珺沉默了许久,嘴角浮起苦笑。

“条件。”我双臂环胸,神色不耐。

本祭司为什么要自降身份,与这低维度物种废话呢。那匆匆十载的过往,与万年光阴相比,沧海一粟罢了。

“一天之后,本王甘愿死在堇儿手中。”刘珺从袖口中取出一枚洁白无暇的同心石,双手奉上。

“此话当真?”我接过同心石,大喜,低头把玩着,漫不经心地问道。

“以大汉江山起誓。”刘珺道,表情郑重。

当初,刘珺逼迫堇儿以夏国的未来发誓,本祭司绝对没有设计,堇儿怀上刘彻的骨肉这一布局,堇儿自然不允。别说本祭司,每一个夏国人,皆不敢为了一件不确定的事情而堵上夏国的未来。同理,刘珺也断不会耍赖。

“君无戏言。”我收起同心石,道。

语罢,刘珺将我打横抱起,寒潭眸子噙着邪魅的笑意。我忘记了施展咒术,使出吃奶的力气推开他,双腿也胡乱地动弹,却被他紧紧地禁锢住。

“堇儿,别动。”刘珺温热的气息故意呼在我的耳畔,甚至伸出舌头舔一舔我的耳垂,激起我的浑身颤栗,以及面颊酡红。

无极殿内,刘珺将我搁置在紫檀木软榻上,温暖的大掌包裹着我的小脚,待小脚也染上薄红,才从软榻底下取出一双淡紫色系带的木屐。

“本祭司不爱穿鞋。”我立刻踢掉木屐,嘴角含着挑衅的笑容。

“堇儿喜欢。”刘珺捉住我的脚,再次替我穿上木屐,笑道。

“胡说!若不是怕来葵水时你不愿意为堇儿暖小肚子,堇儿才不喜欢呢。”我撅着嘴巴,恼道,见刘珺抿起薄唇偷乐的样子,方知晓刚刚本祭司承认了自己就是堇儿。

笑话,本祭司绝对不是那个蠢女人,都怪那杀千刀的甘夫擅自修改本祭司早已谋划好的剧本。我别过脸去,鼓起腮帮子,愤愤不平。

“堇儿,你是本王的,逃不掉的。”刘珺在我额前的淡紫色兰瓣花钿上轻轻地落了一吻,笑道。

“本祭司不是堇儿。”我冷冷地道,直接动用咒术,令脚上的那双木屐彻底消失。

果然,刘珺阴沉着脸,转身去了左侧殿的书房,关上门窗,再无踏出。

眼不见为净。我对着他离去的身影,腹议道。然而,无聊地在紫檀木软塌上打了几个滚,抚了一首又一首心绪不宁的琴曲,临近午膳时分,我终究按捺不住。

悄悄地路过左侧殿的书房,模仿麻雀的叫声,叽叽喳喳个不停,却未引起刘珺的半分注意,只能懊恼地返回右侧殿的厨房,煮虾仁阳春面,解一解馋味。

阳春面的面汤即骨头汤,需用文火熬上四五个时辰。为了缩短时间,我信手拈来咒术,半个时辰搞定。至于生面,拣了现成的,省力气。

不过,处理新鲜的虾仁,着实费功夫。因为本祭司实在想不出合适的咒术来简化程序,只能动手剪掉虾头剥去虾壳剔除肠线,清洗三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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