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里躺着心中人,心中人却无处寻。
这辈子
风华私塾的夫子,寻玉死了。
在冬天,风寒雪夜里,开得鲜艳的红梅也尽数凋零。
隔几日,煮雪温茶的丫头路过私塾门口,一抬头,却不见那树上红梅,便寻思着玉夫子是不是摘了梅花做酒吃,在玧城,人人都知风华私塾的夫子不仅温文尔雅,博学多识,还能酿出好喝的梅子酒。
梅子酒是玧城的特色,但玉夫子的梅子酒永远都是独特的味道。
丫头曾有幸在烈儿的手里抢过一碗。
那时烈儿如同炸了毛的猫崽子,伸手要狠狠挠她!
许是他萌凶的模样戳中了玉夫子的笑点,坐在亭中的君子忍不住轻笑出声。
烈儿便痴痴的望着他,丫头赶紧端着碗躲在一旁细水吞饮,她至今都记得烈儿看着玉夫子的眼神。
那一眼,像是万年。
思索着,她叹息,就是那个寸步不离他的烈儿,突然脑抽一般,提着剑骑着马就冲出了风华私塾,决绝的让人砸舌。
三年,他没有回来了。
扣门三声,无人应。
丫头便离了大门,绕到东墙寻玉屋下,喊了几声玉夫子,墙头白雪震落不少,却迟迟不见有人出来,也不听有人说话,于是丫头急了,玉夫子是一个克己守礼的人,通常卯时起,开门来,断然不能这个时辰还关着门,前几天见他身体不舒服,想必这几天也不见回转。
十五岁的姑娘穿着短袄裤,轮圆了胳膊,朝着墙冲过去!
秀足狠狠一踏,手臂扒住墙头,一翻身,利落的落了地。
之后就喊着玉夫子,推开了门。
门中的火炉早已熄灭,竟让人觉得,屋里比屋外还要冷上几分。
丫头看到玉夫子躺在床上,安静的睡着。
她慢慢坐在床头,手轻轻触上他的脸颊。
眼泪却止不住冒了出来。
丫头看到原本白色的缎被开满了红梅。
一朵朵,都泛着甜腥味。
喉咙里好像卡住了,她尝试了好久,才说话,“今日不见树上红梅,原以为夫子要做酒”
话缓缓止住,丫头张大了嘴巴,嚎啕大哭。
不多久,就听得一个姑娘哭诉,“爹,玉夫子死了!”
寻玉死了。
生机全无,尸体冰凉。
几天后,才被人发现。
唯一的贴身人不知踪迹,一众邻居凑了钱买了口薄棺,灵堂未设,白绫未挂,只为他穿了寿衣,便将他葬下。
棺盖缓缓合上。
风华绝代的人再也看不见。
再也闻不到梅酒香。
在玧城,也没了不收钱,却肯教育穷人家孩子的夫子。
被人尊称的玉夫子,死了。
玧城难过的人,很多。
丫头趴在他的棺材上,哭得最凶。
当第一捧土覆在棺木时,丫头哭喊着往棺材上扑,“烈儿还没有回来!不要埋土!不要埋土!烈儿还没回来!他还没见过夫子的最后一面!”
埋土的男人停了动作。
丫头恳求说:“让烈儿见夫子最后一面好不好?”
她爹爹道:“已经三年不知他的消息,谁知他现在在哪儿,玉夫子死了有几天,该入土为安了。”
丫头抓着棺材的一角,不肯松手。
爹爹扯过丫头,“孩子,让玉夫子睡吧。”
黄土接而埋下,渐渐遮住黑色的棺木,她咬着嘴唇,脑中却想着寻玉生前的模样,修的手执着书卷,轻轻敲在她的头上,她抬头,就见他青丝垂下,笑颜盈盈,温柔道,丫头,上课时不许睡觉。
她趴在爹爹肩头痛哭。
爹爹安慰的拍着她背,却忍不住抹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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