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路金军离开燕京南下后,很快便跨过白沟河,占领雄州。但是,在进攻保州今河北保定和安肃军今河北徐水两城时,却遭到宋军顽强抵抗,没能攻克。
斡离不并不恋战,下令大军绕城而过,继续向南推进。
斡离不与粘罕用兵各有特点。粘罕在河东是遇城必克,而斡离不在河北则是绕城而过,驱直入。这也可能与用兵环境地形有关。因为河东多是山区,必须逐城推进而河北基本是平原,骑兵可纵马驱。
跟随金军南下的宋朝燕山府路被俘官员,被分配在诸军营。都转运使吕颐浩分在阇母营,副使李与权分在斡离不营,提举官沈琯分在留守营,其他人分在都统营。
一路上,沈琯心里始终惦记着一件事。离开燕京前,斡离不曾派人对蔡靖说,如果想要讲和,请把讲和文书呈来。当时,蔡靖担心斡离不中途变卦,不同意讲和,便让沈琯赶紧起草讲和建议书。然而,沈琯还没来得及写,就随军南下了。
十二月十九日那天,在安肃军城门外,沈琯将自己打算献计讲和一事,说给负责监守的金军军官们听。他们皆赞成,说:“这样甚好。如此,则花又不损,蜜又得成。”
沈琯于是向隔营一军官借得一笔砚,以及毛头纸三幅,晚上在灯下给斡离不写了一封建议讲和的信,内容如下:
“某谨献书皇太子麾下:
某窃谓天地之德,可为大矣,而孔子以一言尽之曰:生而已。伏惟皇太子亲拥兵,以责不信。自入境来,不杀一人,不取一毫。河北之城,守而不下者,察其愚衷,未尝逼而攻之,真体天好生之德也。
赵皇聪明睿知,闻于天下,特用事之臣,有以蒙蔽之,其不信之罪,固有所在。唐尧,昔之盛帝也,犹且用方命圮族之鲧,至于九载,绩用弗成,然后殛之于羽山。成汤,昔之贤君也,其臣不称,其无过而称其改过不吝。赵皇之德过于尧汤,岂不能殛鲧而改过哉?况我太祖太宗以揖让而取天下,虽显武功,而亦不诛戮继之以真宗仁宗,纯以仁义治之,德泽入人已深,未易动摇。赵皇又安肯遽举河朔而遂弃之?亦须聚兵而一战,胜负姑置不论,然胜者岂全无杀伤之害?特有多寡之异耳,又况于负者哉!两国之兵,各尽死以忠于国,而使肝胆涂地,非皇太子入燕之初,所以谕人民之本意也。
某欲请选轻兵十骑,随某先驰至汴,亲见赵皇,临遣大臣前来军前,计议多少金帛以犒将士,更增岁币以重和好,亦大金皇帝无穷之愿,岂不美哉!如以为然,愿速行之。或以为不然,既效谋不用,便留之军中,无益也。”
第二天,沈琯想把这封信献给斡离不,可是一直没找到机会。后来遇见吕颐浩,沈琯便将信交给吕颐浩,请他转交阇母。
十二月二十一日,金军进攻中山府今河北定州。中山府安抚使詹度率军顽强抗击,金军攻之又不克。斡离不于是又下令,不许恋战,大军绕城而南下。
十二月二十三日,金军进至庆源府今河北赵县城外。忽然发现前方尘土飞扬甚高,金人以为宋军骑兵来战,于是有些皇恐。斡离不急忙下令,后退三四里扎营。
这时,阇母以讨论讲和之事为名,派人将沈琯招来军寨中,刺探了解宋军情况。阇母略能讲几句汉语,有时掺杂着讲女真语。在他左右有三四个辅佐之人,都是原辽国汉儿进士及第者。其中有一人曾担任东京留守,姓高,是渤海人,他说话口音与燕京人有些差异。他问沈琯:“郭药师说,河北全无守兵,城壁皆不可守,可以直趋汴京,是否?”
沈琯回答:“真定中山河间大名四帅府,各有将兵不少。”
高留守问:“前日经过中山真定,守城军兵准备煞好,因何不出战?”
沈琯回答:“事出仓卒,不可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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