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若要灭世,自然能降下万千雷罚,以净红尘。

若为屠魔,那便只需一道。因为,没人能逃过上天的怒火。

而此间,正有一尊大魔。屠城灭镇,肆意人间,顷刻间便已让鲜血浸染了万里疆土。

若老天有眼,如何纵容?怎能放过?

可是,老天何曾开眼?

对,苍天无眼。但世人何曾真的指望着苍天开眼?

在距离梵天约莫十里的地方,有座石山。石山无花无草,却胜在空旷,便于远眺。

而在石山之上,正有一道身影正远眺着这里。他一身的青衣道袍,却又披头散发,他身材修长,却又偏偏胡渣满脸。

他,叫徐天默。

既然老天不愿开眼,那便要学着沉默。哪怕是此刻被他泼上了一层如此厚重的墨色。

道家善雷法,徐天默是道家有数的高手,自然极善此道。

但若是要面对如此大魔,需要的哪里是雷法,而是雷罚。

雷法可以万千,但雷罚只需一道。因为,那是在借天之力,可一不可再。

雷法,徐天默善。雷法,他也可以借。

但借天之力,又岂能随心?

雷罚可以降下,但若是有所偏差,岂不可惜?

于是,便有了铁面人拦路,狮虎兽的困斗,以及那不知自何处召开的巨蚺,皆是英雄的视死如归。

而这一切,是为了他徐天默,尽一生之力,借来一次雷罚。

便是如今这一道的接天连地。

雷光几乎涵盖了方圆一里,即便是梵天那参天的身影,也只能被其吞噬的一干二净。

当然,那铁塔般的身影,以及小山般的狮虎以及那只巨蚺,尽数被淹没其中。

而石山上,徐天默看着这一幕,终是心神一松,然后身子一仰,向后倒去。

没有疼痛,没有苦楚,有的只是自那眼耳口鼻中慢慢向外渗着的血水,以及放松后的安详。

借人东西,总是要还的。更何况是借天之力,还的只会更多,乃至于无可归还,便要以命相抵。

此时正值夜间,所以那道雷光显得十分的耀眼及璀璨。想来,徐天默能以如此璀璨的方式谢幕,也是了无遗憾了。

那雷光确实绚烂,贯彻天地,乃至于整个九州都震惊在这道极致的美丽里,却没人能真的忘乎所以。

因为,生死无人可忘。

所有人都在等着,等着那比烟花绚烂无数倍的雷光,如烟花般散去的那一刻。

好在,极致的摧残都很难永恒。

那雷光持续的时间并不算长,大概也就是十息的功夫,那雷光就开始收缩,然后变淡,直至消失。

极致的光亮之后,随之而来的便是一股黑暗。

这黑暗并非天地而生,而是人眼在感受过极致光亮之后的短暂反差。

所以,只是眨眼的功夫,光亮便再次映入了眼帘。而随着光亮一道映入眼帘的,还有那一团焦黑。

若是没有之前发生的一切,人们最多会认为那是一座荒凉的石山,然后便匆匆的一瞥而过。

但此刻,所有人都费劲了手段,尽展所能,只为了能看那石山一眼,看一眼那漆黑之下,是否真的已经了无声息。

如此雷罚之下,哪怕是传说中的九变鱼龙,也难脱厄运,那盘曲的巨蚺也早已成了碎渣。

而那铁塔般的身影,以及那只狮虎巨兽,只怕也是与他们各自的施术者一道,归于这片天地。

而今的那道漆黑,想来是那梵天残余的碎屑,毕竟由数艘战舰孕育出的躯体,想要彻底的湮灭,也是极难。

一息,两息,三息!

所有人摒着呼吸,紧紧地盯着他们所能见到的漆黑,以便确定那片漆黑真的没有在动弹。然后,生出一片的欢呼。

劫后余生,自然需要宣泄。想来所谓的普天同庆,大抵也就如此。

在那一片欢呼雀跃里,没人在意那石山上,渐渐合上的眼镜,还有那不知已经散落何处的微尘。

来日不可追,过往不可悔,当下自然是最值得把握的。

但人们依然没能注意到,有一道身影,此刻正站在那漆黑的石山下,默然不语。

沈傲君伸手按在某处的漆黑上,双眼微闭像是在感受着什么。如同一个途中遇古的旅者,正在虔诚的缅怀着过往。

沈傲君自然不是真的在瞻仰什么古迹,而那座漆黑不过才出现了不到一会,更是算不上什么古迹。

沈傲君之所以如此,也是与那些正在狂欢的人一般,做着确认。

好让往日不需悔。

也让逝者不需悔。

当然,与沈傲君一道确认的,还有那智脑盘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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