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夜色中却传来了无念的声音。阮年年一转头,看到不大高的小少年信步走进院,手里还拖着一个,正是城主,直挺挺僵硬得像一截木桩子,面上尽是惊恐恼怒。

对着这张脸,阮年年突然很想抽几鞭子。

“益阳城里流民多,已经拓了地,正待有人去落户。”无念把僵硬的城主往地上一扔,道:“不过这些疯了的不好管,我得再专门划块地出来。”

曲烟秀抬起头,眼中映彻着月光与灯光,郑重地,慢慢跪下,用极肃穆的跪拜,向几人行了大礼。

“我曲烟秀,今生今世感念几位仙尊大德,做牛做马,在所不辞。”她跪伏于地,轻声道。

看着她如蒲柳一般娇弱的身子,阮年年不禁一时恍惚。

这世道,不平人心,谲诡。

每个人都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活下去,哪怕卑微到了草芥之中,哪怕深处无底的黑暗深渊,哪怕与恶魔为伍,也要保全一条性命。

为此,不惜把踩着别人的尸骨,尸山血海地往上爬。

再好一点的,也不过是像这掌柜的,伤害别人的理由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至亲。

而曲烟秀?她就像一根柔弱的菟丝,在黑夜与污秽中被随意攀折,而当有一丝光明透下来时,她便紧紧攀上,不肯松手,拉扯着将与自己一道在深渊中沉沦的人拉上来。

这样的人,无论过往怎样,阮年年都是敬佩的。

她拉住无念,“她们一群女子,怎么去远在千里的青牛洲?”

“急什么。”无念很不在意,弹指一点灵力化成了一只青雀,扑棱着划上夜空,一声脆啼,消失在众人眼前。

“你们就在这里等,一会便有人来接。”无念道:“将人都召集到这院中来,不得走出一步。”

曲烟秀果真将府里的姐妹们唤过来了,依言等着,不到一刻,果然有人来接,十几个人身着统一玄服,一字排开,低头听无念之命。

看着这副阵仗,阮年年不禁有些好奇,这么小一个少年,在益阳城究竟是什么地位?这小崽子看起来还挺牛掰的……

安置好了府中女眷,阮年年看看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城主,“这家伙怎么处理?”

“杀了?”无念眯起眼。

她撇撇嘴,眼神交流要杀你杀,我才不想脏了我的剑!

无念哂笑一声,踢了踢城主。

城主眼中透出无尽的惊恐,呜呜呜地想挣扎,可惜身体纹丝不动,眼瞪得快要暴出来,一丝一丝血红爬上眼眶,活像个枯尸一般。

独霸此城几十年,从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扈从云集,没想到一朝翻船,枉费他花大价钱养这么多守卫,原来都是一帮饭桶!

看向阮年年等人的眼神,也就愈发惧怕懊悔起来。

阮年年切实体验了一把恃强凌弱的感觉,撇开城主,突然问无念:“那掌柜的夫妇呢?”

无念努努嘴,示意院外。

跟着掌柜的肥肥胖胖的身子就连滚带爬进来了,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几位仙尊,我我……奴才在这里!”

他说话间,一双眼睛还不住地扫视整个院落,似乎急切在寻找什么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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