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少渊当时脑子“嗡”的一声,言九不见了!
“怎么回事?”顾少渊一边迈上马车一边焦急地询问着,现在只有尽快地赶回品羽居才能想出对策。
“派去在言府暗中保护九姑娘的侍卫全部都没察觉到,没有人看见姑娘离开言府,一直到刚刚都是看见姑娘在院落里赏花,可一转眼姑娘就不见了。”
顾少渊心里已经知道的七七八八,是祁远开始行动了。怪不得,怪不得祁远对顾少渊没有杀意,那个人,祁如忘,是想让祁远来完成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想让祁如念的两个儿子,亲兄弟来抢这个女人,就像当年她和祁如念一样。
祁远现在如同鬼魅,根本不知道踪迹。
“派人找过没有?”
“已经吩咐人去找了,一直到现在都还有消息。”
“回去再说。”
顾少渊一路上眉头紧皱,没有说话。
终于到品羽居的时候顾少渊迅速的走进去,没有理会后面的人。他走到大堂之后便开始来回踱步,一是极速的思考祁远究竟会把言九带去哪里,而是焦急的等待柳少则过来。在他心目中柳少则始终是有办法的人。
“表哥!”顾少渊在看到走在陈叔后面的柳少则时表情突然明朗了一点,却也不是多明媚。
“从声音都能听出你的焦急了,静下心来才能好好思考。”柳少则一来便送给了顾少渊这么一句话,顾少渊现在反而更加放心了。
“现在要怎么办?”顾少渊问道。
“还能怎么办,人不见了就找,来什么处理什么,难不成你还能提前预知之后会发生什么?别这么急,他不会对言九做什么的。”柳少则这一番话说的顾少渊却有些生气了,事情不发生在他身上,自然是不会这么焦急的,但怎么说言九也算是柳少则的青梅竹马吧,怎么如此不重情义?但转念一想,顾少渊想起了柳少则现在还不知道给祁远种下魔种的人并非是自己的外婆,而是小姨,顾少渊原本考虑了一番要不要说,如今看来是没有这个必要了,柳少则说的对,无论如何,祁远是不会对不相关的人下手。只会带走,不会伤害。
“知道了。”顾少渊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对劲,表情没有不对劲,语气也没有。就只是突然沉默了下来。总会找到的,
于是这件事情不了了之,一天,两天,三天,竟然没有一点消息。
唯一有的一点来自祁远的消息便是那日晚上顾少渊一个人坐在亭子里,看这对面空悠悠的位置,暗自懊悔,“当时就不应该让九儿回言府,在品羽居的庇护下总会比外面好。”
这个时候突然一个飞镖飞过来,钉在了一旁的柱子上,顾少渊即刻警惕的向周围扫了一圈,根本没有任何人的踪影。顾少渊不经感叹,不过几日,现在祁远的武功已经上升到这个境界了,在哪里不知道就算了,就连出现在身边都完全察觉不到。
顾少渊伸手拿下那枚飞镖,看到里面裹着的小纸条,是祁远的字。
“言九一切都安好,不必刻意寻人,我自不会伤害她。还是先保护好自己的亲人吧。”
顾少渊不确定,这到底是真正的祁远写下的,还是被魔种侵蚀了身心的祁远写下的。看起来像是祁远在帮顾少渊,但顾少渊不会再吃一次亏了,上一次祁远这样写信的时候,便骗过了顾少渊。孰能知是不是祁远为了这个游戏更有意思然后专门想要告知顾少渊他下一步要干什么,来比一比谁更快呢?
那个晚上顾少渊连夜赶到了顾府,用自己原本的模样,而不是柳少则。那样子他能更快的进入府里。可是当他到的时候,却看见了自己一辈子都忘不掉,却一辈子都想忘掉的场景。
自己的母亲站在凳子上,脖子上绕着白布,看见顾少渊的那一瞬间,欣慰的笑了,然后踢掉了凳子。
“不!”顾少渊来不及阻止,白布很快就将祁如念勒死了。祁如念自从双目失明武功全废之后,身体便是十分柔弱,一点透不上气会比常人更加严重,顾少渊在很远的外堂看见自己的母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顾少渊还抱着一丝希望冲过去,将祁如念抱下来平放在地上,可祁如念已经双眼紧闭,一动不动了。顾少渊一下子哭出了声,悲恸无比。顾少渊的声音引来了不少下人,下人们将他们团团围住,各说各话,有向着祁如念的,却也有向着旧主郡主的,虽然说郡主和顾剑之间确实除了友情什么都没有,但民间总有说法是祁如念将郡主给克死的。
顾剑还在训练营没有回来,顾少渊就这么一直抱着祁如念坐在地上,仿佛谁叫他都听不到一样。他在祁如念的腰间发现了两封信,一封上面写着“小渊亲启”,一封上面写着“阿剑亲启”,顾少渊将自己的那一封塞进了自己的怀里,然后没有动另外一封。这时候人墙外传来了顾剑的声音。
“这是怎么了?怎么全都聚到这边来了?念念出什么事了吗?”顾剑的声音听起来像喝了一点小酒,心情比较愉悦。但等他走到顾少渊和祁如念的面前的时候,八尺男儿突然失声痛哭,一下子跪在了祁如念的身边。
顾剑是个明白人,人走了,回不来了。悲伤却是如何也走不了的。顾少渊将祁如念交给了顾剑之后,什么也没说。本来还怨着顾剑,如果顾剑在这里的话,祁如念是不是就不用死了,可转眼想想,如果顾剑在这里的话,他顾少渊可能一夜之间就变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了。
这仇,是向着祁如念,是向着顾家来的。
“老爷,少爷,节哀顺变!”刘妈妈在旁边站了很久默默不语,此时看到顾剑如此,才说了这么一句话。
“滚!全都给我滚!今天看守的侍卫全部给我拉去杀了!”顾剑一下子仿佛失去了理智,顾少渊深深的叹息,原来再成熟的男人心里,总会藏着一个让他变得幼稚的女子。
顾少渊对着那群下人摇了摇头,失意他们不要按照老爷说的做,然后挥手让他们全都下去了。
“娘,孩儿顾少渊在这里给您磕头。”顾少渊磕了三个响头之后,对顾剑说。
“爹,娘的腰间有一封信,是娘写给你的。母亲不是别人杀的,我来的时候,看见了她亲自将凳子踢翻。所以您要保持理智,不要滥杀无辜的去报仇。娘在天之灵,最希望的一定是你和我一起好好活下去。”
“不孝子,不孝子!你娘死了,你就这么无情吗!滚!你也给我滚!”顾剑如同失心疯一样,明明知道顾少渊这时候的做法是在理的,是完全理智而正确的,却控制不了自己。
“好,我走了。”顾少渊也很理解顾剑此时的想法,没说什么,直接走了。但走到一半突然回头,“爹,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这一句话仿佛打醒了顾剑,顾剑停止哭泣,开始拿起祁如念写的那一封信。
“阿剑,
我们相识相恋二十余年,如今终于是走到了尽头。不要怪任何人,一定要好好的活着。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小远他回来了,但是事出有因,他不是我们的小远了。当年在墙头上偷看你的,不是我,而是我的妹妹祁如忘。是她把我推了下去,才让我们相遇相识而相知。但她是爱着你的,始终爱着你的。她接受不了我们的事情,在多年辗转之后,还是选择了报复。这一切你就不要管了,只需要保护好自己。小渊长大了,他是个好孩子,他会好好处理这件事情的,你好好继续你的生活,我们来世定还能相遇。
念念亲笔。”
顾剑颤抖的双手拿着那封不长不短的信,无声的哭着,刚停止的眼泪,又再次不争气的流了下来。信的内容不止那么多,祁如念将祁远的事情全部告诉了顾剑。顾少渊其实一直没有走远,一直在默默的看着自己无助的父亲,直到他看见顾剑将祁如念抱起来走进了内堂,并招呼下人将场面收拾干净,他才离开。
顾剑从此还是那个顾剑,顾少渊也还是那个顾少渊,这个世界上不过是少了一个祁如念。
顾少渊回到品羽居,四下早已无人,没有带上人皮面具,缩在自己的房间,打开了祁如念写给他的信。
“小渊,
娘亲从小没能陪伴你长大,已经是一桩很大的遗憾,你好不容易回到我们身边,娘却不能有机会补偿你了。我见到小远了,也不能说是见到了,他的声音和我想象的有些不同,要更细软一些,一定是个比你还斯文的人吧。他还是仁慈的,他告诉我说如果我自杀,能够给你和阿剑少一些痛苦。我知道无论如何我们都是逃不过的,我的死能够为你们争取时间,那就足够了。希望你能够很好的解决这件事情,我会在天上保佑你们的。你的父亲,就拜托你了。”
顾少渊没有哭,有些愤怒。他受够了牺牲,曾经的许少成,现在是自己的亲娘。这些牺牲总是无谓的,到头来又怎么样呢?谁又知道呢?每个人都觉得自己特别大义凛然,其实不过是让身边的人徒生悲伤。顾少渊自诩不是什么有着大爱的人,这些事情过后,他更只想让自己爱的和爱自己的人都好好活着,别无他求。
第二日顾少渊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因为成长,永远只需要一个契机。就那一瞬间,一个人就可以变得无比强大。
“吩咐所有可待命的人去顾府守着,派出最精锐的一只小队随身跟着顾剑,不是以保护顾剑为目的,而是抓住祁远,杀掉他。必要时候可以拿顾剑作诱饵,但如若行动不成功,第一目标是保全顾剑的安全,可以受伤,不可以死亡。”顾少渊很快的就安排下去,品羽居的高手也不在少数,顾少渊相信祁远至少不能以一敌十。
顾少渊安排下去之后知道,只要在顾剑那里抓到了祁远,一切就都能结束了。顾剑不会死,言九会回来,自己也免于遭罪。可他没想到的是,一切都来得太快了。
第二日,便有人来报,说跟踪祁远找到了言九的所在。顾少渊匆匆忙忙的赶往那里,突然在路上却停了下来,顾少渊探头出去问前方是怎么回事,原来是皇上选妃,这段路除了选妃的人的马车可以走,别家的马车无法通行,只能步行。顾少渊倒是忘记了,今日是柳珏进宫的日子,没来得及好好的道个别。
顾少渊下了马车准备自己走过去,不让陈叔跟着。好巧不巧碰上了柳珏的马车,柳珏掀开了帘子,对着顾少渊嫣然一笑:“表哥,骗了我这么久已经不用再骗了。今日我也要进宫了,日后不用防着我了。从见到你的第一天我就知道是谁,二哥是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即便是带着面具我怎么会分不清你们二人的眼睛呢?日后,二哥就拜托你照顾了,你们好自为之。”说完后柳珏便放下了帘子,只剩下顾少渊一脸诧异。是啊,自己怎么没想到,眼睛是永远骗不过别人的,自己当初看祁远带着人皮面具的时候也是想到了这一点的。真蠢啊,果然柳珏还是当年那个懂事而机灵的丫头。
用走的真的很慢很慢才能穿过这条街市,再加上今天集市里的人是平日里的好几倍,车水马龙的,直到所有选妃的女子的马车都消失不见的时候,顾少渊才勉强移动的快一点。他估摸着柳珏排在前面,此时应该已经面圣了,方放下心来。可此时,他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他扒开人群,艰难的冲过去。“九儿!?”他拉住那个女子,素雅的布衫,头上只有一个木簪子,但这个背影如此熟悉,顾少渊岂会认错?
那女子回眸,脸上没有惊喜和感动,只有惊愕,仿佛被吓到了。
“公子是否认错人了?”言九盯着顾少渊问道。那双眼还是那样动人,可眼里太过于清澈,仿佛一片死水。
“九儿,我是阿渊啊!”顾少渊一只手死死的抓住言九的手腕,言九想要拼命的挣脱。
“这位小公子约莫是认错人了吧,我不认识什么阿渊。”
“姑娘,你的菜还买不买咯!”那边的大爷吆喝着问言九。
“买!买!大爷给我算算,这个要多少钱。”言九回头用另一手指了指刚才挑选好的蔬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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