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岩转过头瞪了杜娟一眼,然后说道:“我看小牛没有这样的坏心眼。”
石燕冷笑了一声,说道:“那就等着瞧吧!”
红山宾馆里,牛木林接到了回电视台送稿件的司机李师傅带回来的指示:“徐主任说了,务必通知到每一位记者,不能为了追求速度而忽视质量。稿件必须一笔一划地誊写。如果再出现模棱两可的文字,将严肃处理当事人。”
牛木林知道自己闯下了祸,只好放慢了写字的速度,规规矩矩地用楷体或者行书誊写稿件,遇到容易混淆的字词,还在上面用汉语拼音标注读音,不敢再有丝毫的麻痹大意,生怕再整出什么事来。
第二天晚上的新闻平安无事。大家都宽慰地松了一口气。
按照工作流程,记者写完采访的新闻稿,要请大会的会务组审阅,等到新闻稿审阅通过了,编辑再用复写纸复写3份,分别交到播音员和剪辑的手中。
电视台的记者都是20出头的年轻人,生性活泼,比较贪玩。他们写完新闻稿以后觉得万事大吉了,不愿意再做修改和誊写,而是想凑在一起打扑克牌。
牛木林一向不喜欢玩扑克牌,完成自己的工作以后主动帮助其他人誊写新闻稿。他的手脚非常麻利,拿到记者划拉出来的新闻稿,很快送到会务组审阅,然后快速地复写,再由李师傅送回电视台。
第三天晚上的新闻播出不久,带队采访的贾立科接到了孙立民打来的电话,说是当天的新闻稿中落下了一位重要领导的名字,受到了宣传部严肃的批评。
贾立科立即询问采写这条新闻的记者毛慧敏。
毛慧敏委屈地说道:“我明明在稿子里写了领导的名字。他是李娜的父亲。我记的非常清楚。”
贾立科又问道:“会务组审阅完稿子之后,是你自己誊写的吗?”
毛慧敏回答道:“小牛帮我抄的。”
贾立科迅速转向牛木林,问道:“小牛,你抄稿子的时候看到李娜父亲的名字没有?”
牛木林的大脑轰的一下子变得模糊起来。他努力地回忆了一会儿,犹豫不定地回答道:“我……也记不清了。”
贾立科又问道:“小毛的原稿呢?”
牛木林回答道:“下午,打扫卫生倒掉了。”
贾立科沉吟了一会,叮嘱大家道:“我和小毛回电视台看稿子去。你们各自干好自己的工作。”
牛木林看着贾立科和毛慧敏消失在茫茫的夜色当中,心中感到十分的愧疚。直到现在,他还是想不起来稿子里到底有没有李娜父亲的名字。
半个小时以后,贾立科和毛慧敏风风火火地回到了红山宾馆。他们确定送回电视台的新闻稿里没有李娜父亲的名字。不过,他们也带回来了一个好消息:李娜的父亲知道记者漏掉自己名字的时候并没有生气,只是说了一句“以后注意点”。
贾立科正式提出要求:记者必须自己誊写新闻稿,只有完成全部工作以后才能去玩扑克牌。
牛木林知道毛慧敏作为实习记者已经在新闻部辛辛苦苦地干了一年,正在申请成为正式在编的职工。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果把漏写领导名字的错误落实到她的身上,她的前途和命运就可想而知了。
漏写领导名字的风波就这样过去了。牛木林牢牢的记住了这次教训,新闻无小事,以后凡事不能麻痹大意。
这一年的夏天,乌鲁木齐出现了百年一遇的暴雨,导致乌鲁木齐河水暴涨,洪水威胁着地处下游的市区。
牛木林和吴山接到命令,与报社的尹庆国和电台的记者立即跟随市委领导,到防洪抗灾的第一线去采访。
他们顶风冒雨,拍摄在风雨中抢险救灾的群众。
突然,一段河堤在洪水的猛烈冲击下坍塌了。正站在河边观察水文标杆的尹庆国掉进了洪水中,在波涛汹涌的的洪水翻滚着,挣扎着。
牛木林看到这个情景,急忙放下肩上的录像背包机,飞身跳下河道,用力扑腾到尹庆国的身边,拉住他的右手,向河边挣扎着游了过去。
在岸上记者和群众的帮助下,牛木林和尹庆国安全地爬上了河堤。
牛木林的双腿上布满了被石头划破的伤口。泥水和血水顺着裤子流到了脚上和地面。
大家赶紧安排他们两个人到水文站的水房里洗漱。
尹庆国一 一秒记住域名sscm.3qdu.com
边冲洗身上的泥水,一边真诚地说道:“小牛,感激你救了我的命。”
牛木林问道:“你不会游泳?”
尹庆国说道:“我是在沙漠边缘的地方长大的,从来没有学过游泳。”
牛木林一边包扎腿上的伤口,一边问道:“我的心中一直有一个困惑,为什么你知道我是回民以后对我的态度变冷淡了?”
尹庆国听到牛木林的这话,脸色很快变得凝重起来。他沉闷了几分钟,说道:“因为你们回族和我们家族世代有仇。”
牛木林追问道:“世代有仇?”
尹庆国说道:“我们家的祖籍在陕西省渭南。清朝同治年间,你们回民起来造反,杀死了我太爷的全家人,抢走了全部的财产,还一把火烧了尹家庄园。1936年,我爷爷参加红军西路军,在河西走廊被你们马军杀害了。1958年,我大伯在临夏搞宗教民主改革,被你们的叛乱分子杀害了。最可恨的是,我二姐不长记性,居然和她的回民同学谈恋爱。我们全家坚决反对。她还是一条路走到黑,私自和这个同学结婚了。你说,我能对你们有好感吗?”
牛木林一边换上水文站职工的工作服,一边思考着,然后对尹庆国说道:“历史上的很多问题,因为我们不知道历史的真相,我一时间还说不清楚。不管怎么样,劳动人民无论是汉民还是回民都是反动阶级压迫的受害者。至于某个回民或者汉民干了坏事,那是他自己的事情,不能怪罪到某个民族的身上。没有哪一个民族全部都是好人或者全部都是坏人的。”
尹庆国若有所思地看着牛木林。
牛木林继续说道:“你姐姐和回民同学谈恋爱,那是他们之间的事情。只要他们觉得幸福,别人为什么要干涉呢?何况国家的法律保护婚姻自由啊。”
尹庆国说道:“反正回民的整体素质不高。俗话说:天下回回两条路,不卖凉粉就卖醋。”
牛木林调皮地问道:“你说,我是卖凉粉的还是卖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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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庆国尴尬地一笑,说道:“你和他们不同。你真是一个例外。”
牛木林说道:“其实,回民中间有很多优秀的人才。只要你放下成见,深入地了解他们,就会发现他们身上的优点。”
尹庆国笑着问道:“那么,我就从了解你开始?”
牛木林回答道:“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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