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夏的建筑大多数不高,但是,却密集而且陈旧。与其它城市显著不同的是,城市的角落遍布着大大小小具有中式建筑、阿拉伯建筑和伊朗建筑等风格的礼拜寺。大街小巷里飘动着许许多多洁白的帽子,犹如蓝天中流淌的一大片白云。

牛木林是第一次看到这么众多的回族人,心中既感受到一种来自民族的震撼力,又感觉到十分兴奋和许多的好奇。

地处城市东南郊大夏河石滩上是的活畜交易市场,尘土飞扬,人声鼎沸。精明的回族商人正做着牲畜和毛皮的生意。有的人在仔细地观察牛羊,有的人将手伸进对方的长袖子里,讨价还价。

适逢穆斯林的斋月,街上的行人大多步履缓慢,一脸的倦容,眼睛里却闪烁着虔敬和希望的光芒。

男性回族人的肤色由于日晒一般较深。年长者大多留着山羊胡子,穿着黑色和灰色的长风衣。年轻人一个个浓眉大眼,显得十分干练和精明。

女性回族人的肤色则比较白皙。年轻的女子头上戴着粉红色女式帽子或者绿色的盖头,显得青春又温婉。年长的妇女戴的是白色和黑色的盖头,慈眉善目,亲切可人。

有的回族和汉族在长相上没有很大的差别,如果不是衣着和语言上的差异,一般外人很难把他们区分开来有的则长脸黑发、高鼻深目,明显地带有中亚和西亚人种的特点。

他们操着夹杂着阿拉伯语和伊朗语单词的回回话,语调急速流畅,就像阿拉伯语一样含混而飘渺。一般外地人很难听得懂。

在农贸市场里,牛木林在一个商家的柜台上没有看到商品,只看到上面盖着一块白纱布,便好奇地向汉族打扮的小贩询问道:“老乡,这块白纱布下面是什么东西?”

摊主轻声地解释道:“是猪肉。盖上纱布是为了不让逛市场的回族顾客感到别扭。”

牛木林的心中又是好一阵感动。他用赞许和敬佩的目光望着摊主:是的,各民族在一起生活和工作,需要大家相互尊重,相互理解,相互欣赏,相互包容,相互学习。如果我们每一个人都能这样做,我们的社会该是多么美好啊。

第一夜,牛木林和父亲住在了临夏市东郊关家台166号大院的牛赛德家中。

牛赛德的在一座拥有几十间房屋的高台大院里。这是他们两年前向公家讨要回来曾经被没收的家产的一部分。大院从中间用一堵高墙分隔成为前后两座院子。前院住着牛赛德一家人和一个孤寡老人。后院住着大队长和几户翻身得解放的贫下中农。

第二天,牛木林和父亲前往南龙乡杨妥村的姑姑牛宰乃拜家去。

57岁的牛万山兴奋地骑上牛赛德家的自行车,让牛木林坐在车的后架上。

牛木林担心父亲刚刚康复的身体吃不消,要求自己骑自行车驮着父亲。

牛万山坚决不同意,坚持要自己驮着牛木林。

牛木林无奈地坐在后架上。

牛万山骑着自行车,驮着牛木林,沿着欢腾的大夏河,一路向前方驶去,把一片片绿色的田野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牛万山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牛宰乃拜为马家养育了5个儿子两个女儿。其中,两个儿子移民到了新疆的伊犁,身边有3个儿子和两个女儿。老三儿子马舍伊布有一个约莫6、7岁大的儿子叫海龙。他对来自远方的牛木林特别亲热,整天跟在他的后面问这问那。

面临即将毕业的牛木林逗趣地问他:“海龙,你说我大学毕业以后干什么工作好?”

海龙闪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不假思索地说道:“阿舅将来能当县长。”

在小孩子的心中,县长是主宰一方、掌握老百姓生死福祸的父母官,是天底下最大的官员。

可是,牛木林对做官没有一点兴趣。在他看来,做官仿佛是不务正业。因此,他听了海龙的回答,心情一下子沉重起来,忍不住地揪了一下海龙挺拔的鼻子。

牛木林因为星期一还要上课,打算星期天的上午回兰州去。

他离开临夏的时候,牛赛德的3个孩子齐刷刷地站在大院的门口,依依不舍地和牛木林告别。他们是温顺内向、大约11岁的老大儿子,金发黄眼、大约7岁的老二女儿和黄发白肤、大约4岁的老三儿子。

牛木林向前走了两步,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为自己送行的孩子。他看见,两行眼泪从牛赛德老三儿子修长的黄色眼睫毛上滚落了下来……

没有过上一个星期的时间,牛万山突然来到了兰州。

他一脸疑惑的表情,对惊讶不已的牛木林说道:“离开老家也就25年光景,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倒不习惯这里的生活了。还是新疆好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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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返回新疆的牛万山,牛木林开始忙着准备毕业论文了。

一天,学校通知牛木林去开会,说是挑选了他和班里的20位男女同学作为群众演员,配合学校的电教室和中央电视台拍摄一部电视专题片今日兰大人。

牛木林和同学们表现大学生上课和在图书馆阅读的情景,在校园的绿荫道上漫步交谈,最后还乘坐面包车登上了皋兰山,摆出眺望兰州美丽市容的造型。

神奇的电视摄像机引起了牛木林的莫大兴趣。他一向喜欢和尝试新鲜事物。那时候,电视机正在全国的千家万户普及当中,传播力和影响力十分巨大。

以前,牛木林打算报考北京电影学院的研究生,因为最优秀的高年级学生考取了那里的研究生。现在,他改变了个人的志向,不打算报考北京电影学院了,而是一心想做一名享有“无冕之王”称号的电视记者,从事神圣而伟大的新闻宣传工作。

牛木林在大学的4年时间,在系只遇到了两个回族学生。一个是比他高两级的东北回族,一个是比他低两级的云南回族。由于不在同一个班级,他们之间几乎没有什么来往。

当时,西北回族的文化水平相对比较低,知识分子更是十分罕见。有趣的是,牛木林毕业的那一年,系的系主任居然是一个叫马志杰的回族人。

马志杰的弟弟是临夏回族自治州一个学院的院长,希望哥哥给自己推荐一个毕业生充实师资力量。

马志杰看到牛木林的资料上籍贯写的是临夏,便与班主任商量安排牛木林到临夏去工作,不必再回到遥远的新疆了。

班主任平时与牛木林交流得比较多,知道他追求现代时尚,不会喜欢相对保守落后的临夏,也没有与牛木林进行沟通,自作主张地一口替他回绝了。

马志杰不知道其中的原因,于是对不知好歹的牛木林产生了不良的看法,从此不再关心和理睬他了。

牛木林也没有闲着。他在为自己的工作忙碌着。他的唯一志向就是到中央电视台、新华社和人民日报这样国家级的媒体去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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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不凑巧,1986年全国各地发生了学潮。

上级部门决定,从1987年开始,大学毕业生不能直接进入国家级的单位和机关部门,一律先到基层锻炼。因此,分配给系的北京单位里没有一家是中央级的媒体。

面对困境,牛木林的心中不禁有些着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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