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黄善寺相会
顾嘉心里已经盘算好了她会把这个舆图送给他他一定会喜欢的如此算是勉强报答了他的恩情。而这个舆图是和边疆地形有关的也能帮助到他和将来的三皇子将来的三皇子能够让皇上更信任,那都是因为两年后三皇子在边疆出奇制胜的一战。
有这个舆图帮忙,那一战将会更顺利。
可是她万没想到的是等见了齐二,情景完全和自己所想的不太一样。
这是什么意思?板着个脸倒是仿佛她欠了他八百两银子似的!
顾嘉悄悄地打量着他那脸色,实在是无法明白了,心想他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她突然想起了上辈子,是了,上辈子他就是这样的,有时候会沉着脸让人不知其意实在忐忑得很,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
记得有一次,他也是沉着脸问了,他也不说的,沉默一会儿他会出去,她自己在家翻来覆去地想怎么也想不明白。
晚上时候他久不见归来她越发担忧,苦得趴在锦被里哭,后来便躺在榻上和衣睡着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迷糊着觉得身边有人,这才猛然醒来,知道他终于回来了。
回来的他,竟难得身上有些许酒味,哑着嗓子对她道睡吧。
她战战兢兢地睡了,一夜稀里糊涂,第二日就见他该干嘛干嘛,再没提那天的事。
如今看着他这样,真是似曾相识,上辈子不曾发也不敢发过的小委屈就蹭蹭蹭地往上冒。
此一时彼一时,你既然那么不喜,叫我出来做什么?如今出来了,又摆出这样脸色。
又想着自己费心给他找来的舆图,真是一片好心喂了狗。
顾嘉便也学着齐二,故意板下脸,撅着嘴儿,连看都懒得看齐二。
两个人相顾两无言。
顾嘉端了好一会儿,偷眼瞅过去,见他也不说话,便越发无奈了:“二少爷,若是没事,那我先行告辞了。”
说完,抬脚就要走。
不说话是吧,不搭理你!
这边顾嘉作势要走,齐二马上绷不住了,他忙道:“别。”
顾嘉也不是真要走,就等着他拦呢,结果好不容易盼来一个动静,竟然只有一个字?
顾嘉前脚迈起,停顿在那里,落也不是,不落也不是。
自己被他惹得心里泛恼,面子上也实在过不去,他只说一个字,就指望着哄好自己?不行不行,坚决不行,怎么也得多来几个字吧?
顾嘉艰难地将抬起的那只脚落下,再抬起后面的那只脚迈步向前,不蒸馒头争口气,她得走。
就在这时,终于听得齐二道:“顾二姑娘,且慢。”
顾嘉一听,故意端着架子不作声,心里却在想,求我吧求我吧,求我我就不走了。
谁知道齐二却道:“二姑娘,做人当言而有信,姑娘还记得曾经答应过我的吗?”
啥??
顾嘉一头雾水,不敢相信地道:“什么?”
齐二走上前,神态温和,但是语气坚定:“姑娘曾经说过,若我能得头甲头名,姑娘会送我五百两银子做贺礼。”
顾嘉这时候已经傻眼了,她懵懵地转首看向齐二:“二少爷,你意思是?”
齐二伸手:“你承诺的五百两银子,给我吧。”
这一刻,顾嘉觉得头顶有五百只乌鸦呱呱呱地飞过。
齐二又补充一句:“姑娘还说,没什么舍不得的,你说到做到。”
顾嘉已经不知道这天到底是黑还是白了,齐二找她要银子,齐二找她逼债。
他怎么竟然是这样的齐二?
她望着齐二,希望从他眼里看出开玩笑的意思,亦或者是自己在做梦,可是没有,丝毫没有,剑眉朗目是如此地清晰,沉静的眼神是如此地坚定。
她垂死挣扎,虚弱地辩解:“我是说你金榜题名洞房花烛双喜临门我就送给你五百两银子做贺礼”
齐二直接封死她的后路:“不对,你当时说的是让我好好准备考试,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说若放榜之日,我能高中头名,你送我五百两银子。不过姑娘耽搁了太久,这利滚利也有不少了,我已经算过,按照每日七成利算,利滚利算下来,如今姑娘应该给我两千四百两银子。”
齐二记性奇佳,几乎一字不差地复述了顾嘉当初的承诺,不给顾嘉任何狡辩赖账的理由。
而且齐二还算了一笔黑心帐,竟然向她要两千四百两的银子!
顾嘉两腿一软,险些摔倒在地。
满意以为他是真得有事要谈,不曾想,却原来是来逼债的。
甚至还算出一笔这么黑心的账!
顾嘉只恨自己想太多!
须知银子这种白花花喜人的物事,往家里拿总是高兴,往外拿却是怎么也不会乐意的。当初顾嘉还没因为齐二大赢五千两,想着万一赢了拿出来个五百两给齐二是区区小意思,可是如今那五千两银子揣进兜里,再让她往外掏五百两,这就难了,比割肉还心痛。
至于说让她掏出来两千四百两,那就是要她的命,她满打满算手头都没个两千四百两啊!
顾嘉深吸口气,想了想,只好道:“二少爷,我也想给你五百两银子做贺礼,我顾嘉说过的话,自然是要算数的,可是我现在没有五百两,你便是逼死我,我也拿不出来啊。至于两千四百两,那更是卖了我也没有的。”
齐二看着顾嘉那蹙眉犯愁的小样子,好生为难,好生可怜,若不是他确切地知道她靠着下注自己当状元郎赢了四千八百两,他会心疼怜惜会赶紧告诉她说没事的没事的,缺银子我给你花。
可是现在,望着她那楚楚可怜的小样子,他决定只在心里怜惜,但是面上绝对不留情面。
“是吗?二姑娘没钱?”齐二剑眉微凝,淡声问道。
“是,我没钱呢!”顾嘉赶紧哭穷:“我一个月只有五两银子的月钱,根本不够吃用的,好不容易有个庄子可以有些进度,去岁还把庄子上的出产都捐献给了朝廷,我我如今”
她想了想,摸了下自己头上别着的芍药,可怜兮兮地道:“便是头面都不舍得买新的,只好采一朵花儿戴头上。”
齐二自然看到了她发上那芍药。
应是早间新采摘的,层叠妖娆的芍药花瓣鲜润冶艳,上面还带着点点露珠,在她乌黑如缎的发上颤巍巍的,靠得近了,便有沁人心脾的花香袭来。
这么鲜嫩红艳的芍药花,比凭空比她少了几分娇美。
她比芍药花还好看。
只可惜,这么好看的她就是个小骗子,蛊惑人心精灵古怪的小妖精,睁着眼睛说瞎话骗自己。
齐二决定不上她的当。
“是吗?穷成这样了?”齐二不着痕迹地这么问道。
“是!”顾嘉无奈地哭穷:“我太穷了,没银子呢,上次你要借给我银子,我都不好意思要,谁让我就是这么有骨气,有骨气的人没饭吃。”
“那你从赌坊赢得四千八百两银子呢?”齐二轻描淡写地来了这么一句。
可是他这轻淡一句,听在顾嘉耳中,简直是平地一声雷,险些把她眨得跳起来。
什么??
他竟然知道了这个??
齐二轻笑了下:“顾二姑娘,你不是在赌坊里押了我齐逸腾今科高中头名状元,由此赢了一大笔银子,没有五千,也有四千多两吧?是不是?”
其实那些传闻,齐二多少听说过,知道有人押中了,赢了好些银子。当时同窗有人对自己打趣,说是什么人能慧眼识英雄,他并没在意,只以为是碰巧了。
万万没想到的是,此人竟然是顾嘉。
顾嘉竟然跑去花了一百多两赌他高中头名。
齐二想起这事儿来,心间也不知是何滋味,有些着恼她一个女儿家去赌坊下注,可是更多的是应该是喜欢吧。
她也觉得自己比莫三强,是吧?
不过齐二还是压抑下了心中冒出来的欢快泡泡,故意板着脸,看她接下来怎么表演。
却见顾嘉瞪大了一双好看的杏眸,柳眉微微拧起,小嘴儿惊讶地张开成小小的圆形:“二少爷,这事儿你怎么知道的?是谁告诉你的?你怎么知道那是我?”
齐二哼了一声:“不要问我怎么知道,你就说是不是?那我去下注开赌,赢了大把银子,却要赖账我的五百两。”
顾嘉翘起的鼻子耸了下,之后眼睛一眨,眼泪都要落下来了:“可是可是那银子都被我花了,我现在真得没钱了啊”
事已至此,她算是明白了,他手里有她的把柄,这事儿万一传出去,那名声可就烂在大街上捡都捡不起来了。
必须让他替自己保守秘密。
顾嘉揉揉鼻子,委屈又伤心:“我但凡有那两千四百两,也就给你了,可是真得没有,要不我把我的庄子抵押给你吧?”
顾嘉还是不死心,当时自己为什么要夸下这种海口呢?凭本身挣来的银子,为什么要被抢走?
然而齐二这次显然是铁了心的:“庄子抵押给我?这都不必的,不过”
顾嘉听他这个转折,总觉得不太对:“不过什么?”
齐二淡声道:“顾二姑娘,你给我打一个欠条吧。”
他竟然一直惦记着自己随口鼓励他的五百两银子。
他竟然和自己算了一笔黑心账。
他竟然还要自己给他打一个欠条。
顾嘉想哭,顾嘉不能相信,顾嘉觉得这个世间的黑白已经颠倒了。
怎么可以这样呢?
不过他既然说了,自己也确实许诺了,好像确实不应该言而无信人家齐二可是痛恨言而不信的人。
顾嘉心痛无奈,可是又不得不道:“好,那我给你打个欠条吧”
齐二凝着顾嘉,她眨巴眨巴眼睛,好生可怜兮兮,杏眸中起了一层雾气,泪仿佛要落下来了,而她发上别着的芍药却越发娇艳欲滴,人娇花艳。
这样子实在是让人怜惜得很。
“既是要打欠条,须要摁上手印。”想起那首诗的齐二面颊发烫,垂下眼来,淡淡地这么道。
还要手印?
顾嘉险些晕倒。
“我,我也没纸笔,这里不太方便,改日我一定给你打个欠条。”顾嘉支支吾吾推脱道。
“我随身带了纸笔,还有印泥。”说着间,齐二竟然自袖中取出了纸笔,那纸是炭笔,纸是折好的宣纸,印泥是用小陶盒装着的。
顾嘉这次真得要晕倒了。
他竟然准备如此周全,看来是要把自己逼到绝路了!
罢了,写就写,反正哪儿她顾嘉若是跑到天边去,看他去找谁还钱!
当下顾嘉拿起齐二的纸笔,奋笔疾书,写上了顾嘉欠齐逸腾两千四百两纹银云云,最后落了款,签字画押。
当她摁上那红色的手印时,感觉自己仿佛把自己卖了。
不过想想,也就两千四百两而已,没什么,我财大气粗,我不怕。
说着不怕,心里还是疼,好疼。
齐二看顾嘉写完了,收起来,拿着那欠条细细看了一番。
顾嘉从旁小声嘲讽道:“放心吧,铁铁地写了两千四百两,都不带打折扣的。”
齐二看了顾嘉一眼,小心地将那欠条收起来。
顾嘉眼巴巴地从旁站着,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
原本以为他把自己叫出来是有什么大事,譬如和萧平有关的事,她当然得来,但是现在看来,他竟然只是讨要银子的。
这一趟出来,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顾嘉沮丧地想。
齐二看顾嘉那耷拉脑袋的可怜样子,抿唇,简直是忍不住笑,不过他到底是绷住了。
他严肃地望着顾嘉,趁机教育她几句:“顾二姑娘,你是侯门千金,又是圣人赏下的三品淑人,好好的闺阁女儿家,万万不可行差踏错,沾染上赌博的恶习。”
顾嘉心中不服气的,心说我就是赌了那一次,而且还是你妹妹拉我给你撑场面的啊,不过口中还是道:“是是是,我知道了,多谢齐二少爷教诲。”
突然就心塞了,上辈子听他教诲还不行吗,这辈子非亲非故的,她竟然还要听他讲大道理,还得口是心非地点头称是。
齐二看着她那不以为然的神情,心里是明白的,想着顾二姑娘怕是不喜欢听。
她和齐胭有点像,都是阳奉阴违,自己有点自己的小主张当然了,她比齐胭可爱了一百倍。
“对了,萧家小公子这几天如何?拜师可还顺利?”齐二话锋一转,却突然问道。
听到他这么说,顾嘉心情好点了,嘟哝道:“已经过去拜师了,收下了,我养父母心里都喜欢得紧,说是这次多亏了齐二少爷,想着感谢一番,只是孟国公府的门槛太高,他们也不敢轻易登门,所以想着先准备些许薄礼,和齐二少爷提前说一声,再行登门道谢。”
萧家养父母都是寻常百姓,自然进不得孟国公府的门便是去了,他们也不知高门大户的规矩,所以这件事可不是轻易能做得来的,总是要从长计议。
齐二听得这话,却是道:“上次听萧小公子提到,说是萧家太太做得家常便饭味道不错?”
顾嘉不明白他好好地这么说,便点头道:“还可以的。”
齐二颔首:“既如此,那就上门叨扰,尝尝萧家太太的手艺。”
啊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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