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得力一下子苍老了好多,从钟正全逃走的那一刻,便没了精气神。其实在于思新被抓的时候,杨得力心里波动也不但这完全是两种感受,好多人没法理解。

钟正全事发已经一周多,日子也进入了十二月份,但杨得力的劲还没缓过来,看样子很难再缓过来了。

其实陈雪梅也忧心忡忡,甚至比杨得力考虑的更多,但还是来到书记室,想要安慰杨得力。

刚一进屋,陈雪梅就是一楞,快步走到近前。刚才只听得“进来”二字没什么力气,却没想到人也憔悴成这样。

“得力,我这才出门三天,你怎么都瘦得脱了相?前几天还比这强得多呀。”陈雪梅径直绕到桌后,揽住了对方肩头。

杨得力没有扭捏,也没有推却,当然也没任何互动表示,就那样木然的坐着,语气也懒散的厉害:“你来干什么?”

陈雪梅轻轻拍了一下对方肩头:“哎呀,得力,我能不来看你吗?出差这几天,我就一直放心不下,昨天也是搭车后半夜回来,就为了早点看见你。要不是担心打扰你休息,昨晚我就直接过来了。”

“过来也没用,我现在早不行了。”杨得力语气中透着凄楚。

陈雪梅娇羞一笑:“得力,你说什么呢。我不是就为了那事,而是为了给你温暖。”

停了一下,陈雪梅又换了话题:“从表面来看,这两年时间里,尤其是今年,你让那小子挤兑的够呛,真可谓流年不利。不过要细想想,并没什么,即使他再折腾,大多数人还是死心塌地跟着你,或是顶多骑墙两边不得罪,也就是那个小娘们跟他犯骚而已。姓岳老娘们好像也多少想扑楞他,再就是工作组葛老蔫,别人也就没什么了。”

杨得力缓缓摆手:“不是你说的那样。”

“怎么不是?现在整个于翰林镇,你杨书记还是根深蒂固,只不过让于思新、钟正全弄得稍微被动一些而已。其实也没什么,他们也都是咎由自取,跟你没有半毛关系,而且相当于去了坏肉,也是好事。等着这阵风头过过,你重振旗鼓,完全还是镇里老大,还是你说了算。”陈雪梅给出理由。

杨得力摇头叹息:“哎,你不明白,主要是钟正全。”

陈雪梅俯下身去,柔声细语的说:“钟正全又怎么啦?这都一周了,不是什么新消息也没有吗?他不可能乱咬一通的,否则上面早就找你了,你放心。得力,他手里不会真有你把柄吧?要是”

“听我说完,好不好,头发长见识短。”杨得力忽的吼了起来。

对方这么一弄,把陈雪梅吓了一跳,干脆顺势抽泣起来:“得力,你这是干嘛呀,咋发这么大的火?你要是心里不痛快,就冲我来,千万别把你憋出个好歹来。呜”

“别哭,别哭,我也不是冲你,听我说,听我说完。”杨得力无奈的招招手,“现在我面临的难题,不是别人怎么对我,而是我该怎么办。从县局副局长调任新合并的镇里任书记,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重用。而且我还是从农业局下来的,算是行家对口,可我却没在农业上干出什么名堂来。”

“你是书记,又不是镇”话到半截,注意到对方瞪了眼,陈雪梅又赶紧收住话头。

杨得力继续说:“虽然我是镇委书记,但镇里党政分家并不明显,和县、市情况不同,因此无论抓党务还是发展经济,我这个书记都责无旁贷。其实农业没搞出名堂,并不是因为分工,而是根本就没抽出精力。我刚来的时候,那个孟长福仗着是原乡长,仗着地头蛇优势,处处跟我做对,我不得不全力应付。后来姓孟的走了,换成包壮志,看似姓包的挺绵软,可是在大事上并不含糊,我不得不多加提防。这还没弄出个名堂来,又换成了这个小兔崽子,我就更没时间抓农业,搞经济了。

可是两相一比较,人家倒是弄得风声水起,尤其也不知搞得什么鬼,楞是弄住两个大旅游项目。虽说我弄出个什么委员会,但那不过是蹭点粉而已,人们都知道是他弄的。尽管我现在也疑惑那两个项目的来路,但首付款那是真真切切的,整个项目快速推进也是真的。二十多年老干部,比不过一个两年小崽子,这放到哪也丢人呀。

发展经济的事先放一边,毕竟他抓政府工作,我抓党务、组织,这个还能解释过去。可是于思新、钟正全接连出事,这却没法弄了。那俩家伙犯的事,是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提前也不知道丁点信息,可我毕竟是管组织、管干部的,现在干部接连出事,我这个党委书记如何交待?

更关键的是,人们都把他俩看做我的人,他俩也以此自居。可现在一个进去,另一个跟着栽了,还都是因为报复政府负责人。人们会怎么想?这真是黄糕掉到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尤其这个钟正全,那更是被看做镇里大管家,被当做书记的铁杆,可现在却做出这种恬不知耻的事来。一桩桩,一件件,就是别人不说,我这脸往哪搁呀?”

尽管杨得力说了这么多,其实有一点没讲,就是他确实觉得钟正全很靠得住,准备把其当做最心腹人,现在想想真是后怕,也令他无限伤感。

听着这些语句,陈雪梅半天无语,然后缓缓的问:“那要怎么做?”

“我还有何面目管镇里人,有何面目待在这呀。”杨得力语气中满是凄凉。

“得力,什么,你要走?往哪走?我,我怎么办?”陈雪梅急道。

就在杨、陈探讨的时候,苗玲玲走进了李光磊办公室。

李光磊抬起头来:“苗主任、苗镇长,有何指示?”

“你说了就算呀,那好,给我任命文件。”苗玲玲说着,伸出手去。

在钟正全被抓以后,根据工作需要,也征得了县里同意,由苗玲玲暂时代管党政办工作,李、苗二人也才有这样的对话。

李光磊“哈哈”一笑:“如果我说了能算的话,真就给你出个文件。说吧,什么事?”

苗玲玲笑了笑,坐到对面椅子上,压低了声音:“镇长,那边可能要走。”

李光磊微微一楞,其实他也想过这一层,不过并没确切证据,而只是推测。现在听苗玲玲提起,便追问道:“怎么说?”

“也不能完全确定,反正有消息说,他这几天晚上往县城跑了两趟,去的都是县委大院,应该是这事。另外我还听说,县委有领导讲,于翰林镇接二连三出事,镇里党务、组织工作显然不够得力。”苗玲玲讲出理由。

李光磊点点头:“这么说,内因外因都有呀,看来真有这个可能。”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