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折烟脸色惨白,只对出岫怒道:“即刻叫府内的所有人去找阿诺。”

出岫领命赶紧走了,只剩下虞折烟,待她穿好衣衫,便急忙瞧了瞧院内的日晷,只怕顾玠离城的时辰已经到了,若是此时不去拦住,只怕阿诺便追不回来了。

待她慌乱的出了院子,果然见府邸里的人都去找人了,连半个人影也找不到了。

虞折烟忙去了后面的马圈,牵出了一匹红鬃烈马出来,踩着镫子上去,然后死命的踢了踢马肚子。

她身下的烈马疾驰而去,穿过府门,还有街上往来的行人。

而她的马在街上乱跑乱撞的,也不知道招来了多少的骂声,而她却浑然没有工夫再去理会这些了。

虞折烟骑得很快,瑟瑟的寒风从她的耳畔边刮过,连她的袖子也被吹得呼呼作响。

待来到城门口,她浑身已经冰冷一片,连握着缰绳的手也被磨出了血。虞折烟瞧了瞧时辰,倒是还赶得上。

她心内焦急,今日城门往来的行人也不多,但都是出城砍柴的樵夫或者是出城上香的内眷夫人们。

就在她以为自己错过顾玠的时候,却见厚重石板铺成的街道上,慢慢的行驶过来一列商队,而为首的那个人,却是顾玠假扮的。

那丑陋的模样与虞折烟在书铺时见到的一模一样,所以她一眼就认出了来。

而那男人好像也认出了她来,那双漆黑的眼睛了似乎有怀疑的神色,然后往四周瞧了瞧,并无什么异常,才越过那马车,慢慢的往虞折烟这里走了过来。

虞折烟也忙飞奔而去,她只想着问他,为什么要将阿诺带走,让他将自己的女儿还回来。

就在两个人还有几尺远近的距离时,一支冰冷的箭落在了两个人的中间。

虞折烟的脚步一下子顿住了,待错愕的抬头望城墙上瞧去,却见上面已经站满了铁甲侍卫,一个个手里拉着弓,蓄势待发的模样。

她就在这一刹那明白了所有的事情,原来她还是太傻了,与封凰比起来自己简直是愚蠢至极。

很快城墙边的茶摊上也围上来很多的人,将这商队死死的围了起来。

这商队里三四十的大汉拔起藏在身上的刀,虎视眈眈的看着这一圈圈的士兵,面带杀意。

“你出卖我。”顾玠的声音里满是伤痛,“折烟,你好狠。”

虞折烟不断的摇着头,眼泪扑簌簌的滚落。“冬琅,你听我解释,我”

而就在这时,一个清淡的声音传来,“折烟,你今日助朕捉拿逆贼有功,回宫之后朕自会嘉奖。”

顾玠狠狠的扭过头来,血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一身龙袍,在侍卫的簇拥下慢慢的走过来的帝王。

“封凰。”顾玠恨得牙根痒痒,几乎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来。

“自洛阳一别后,已有四年未见了。”封凰淡淡的笑,“顾将军难道还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吗?”

顾玠扯下自己脸上的假胡子,连那画上去的斑点也落了大半。

“拿下。”封凰挥了挥手,随即又几百个侍卫冲了上来。

而跟随顾玠的人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便是身死也不肯被擒,一个个向着那上来的人砍去。

而他们的刀还未落在那侍卫的头上,冰冷的箭便从城墙上射下来,刺穿他们的喉咙。

顾玠见自己的属下一个个都倒下了,顿时拿起刀狠狠的便往封凰跟前冲来。

那股杀意连封凰身边的侍卫都被吓到了,可还是提着刀上去了。

虞折烟已经彻底的吓傻了,一股股刺鼻的血腥味充斥在她的鼻尖。

她瞧着提着刀的顾玠,随即又看到了城墙上那冰冷的箭尖对准了顾玠,眼看就要射下来了。

虞折烟几乎嘶吼着喊出了他的名字,“冬琅”

杀红了眼睛的顾玠一下子停住了,然后慢慢的看向了虞折烟,只见她的嘴唇微微的动了动,“把刀放下。”

就在这时,侍卫已经将顾玠手里的刀给夺下了,而他的手下见顾玠已经被俘,也慢慢的扔下了手里的兵器。

很快顾玠便被五花大绑好了,他闭着眼睛,不去瞧任何人,包括已经泣不成声的虞折烟。

封凰那身明晃晃的龙袍依旧没有沾染上半点的血痕,他慢慢的道:“将叛军关到死牢去,等朕的发落。”

“死牢”两个字如一把锋利的匕首,凌迟着虞折烟的心,她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地上青石上的血迹染透了她的衣裙,她哀求的看着封凰,“皇上,求您放过他罢。”

封凰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的波澜,可唇角却带着淡淡的笑,“折烟,你说的话朕自然是最在乎的,可这叛贼牵扯的东西太多了,迟早会酿成大祸。”

虞折烟太了解封凰了,他远比脾气古怪,杀人如麻的顾玠更让人恐惧。

“皇上”她的声音里满是颤抖,那双如水的眸子里的恐惧都快溢出来了。

“你放心,便是你与这逆贼曾有过瓜葛,来日朕也不会牵连到你和阿诺。”封凰的声音里满是宠溺,那温柔的声音连身边的侍卫都相信,两个人一定关系匪浅。

果然在顾玠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封凰,只恨不得将他生吃活剥了。

很快顾玠便被人带走了,城墙周遭只剩下顾玠和虞折烟,还有那些站的远远的侍卫。

“阿诺在哪里?”虞折烟慢慢的启唇,声音里满是凉意。

“一直在府邸里,出岫在看着她。”封凰淡淡的开口,“你可怨算计了你,可昨日你何尝不是算计了朕,若昨日朕进了那书铺,只怕如今已经身首异处了。”

“封凰,我现在最后悔的便是饶了你一命。”虞折烟有些颓然的说,“到底如何你才能放过顾玠一条性命?”

封凰瞧了她一眼,跪在地上的她那样的卑微,“除非他能交代当初带走的那些将士如今都藏在什么地方,还有那传国的玉玺。”

虞折烟冷笑,“若那些东西都没有了,只怕他彻底成了毡板上的肉了,任由你屠杀了。”

“我没有你想象中的冷血,只要他愿意归顺,留下他一条性命又有何难。”

虞折烟是被人送回去的,她浑浑噩噩的如同丢了魂魄一样,待她进府的时候,隔着护城河的水,隐隐的瞧见大臣们的车架都停在了皇宫的门口。

只怕那些大臣早就知晓了顾玠被抓的事情了,才纷纷进宫,与皇帝商议如何处置这些事情。

虞折烟踏进府邸,却听见阿诺银铃一般的笑声,清脆的的如同山间的黄鹂。

她丢了魂魄一样的顺着阿诺笑的地方走去,却见她正踩在秋千上,发髻上绑着的两条绸带随风而不断的飘着。

而那出岫正替她推着秋千,见了虞折烟,忙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待阿诺从秋千上下来,他恭恭敬敬的先行了礼,目光里却带着闪躲,一瞧便是做了亏心的事情。

虞折烟用袖子擦干阿诺额头上的细汗,然后吩咐阿诺回屋看书。

待阿诺依依不舍的走后,出岫似乎感到了什么,忙磕头道:“都是皇上吩咐奴婢做的事情,奴婢不敢违背。”

虞折烟见事情到此还没有半点的将自己放在眼睛里,也没有恼怒,瞧着身边恰巧有侍卫经过,便吩咐府内所有人都过来。

顾玠被抓的事情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的了,这府邸里的也也不难猜出这事一定和虞折烟有关。

只因为之前他们曾接到过圣旨,让他们躲起来。

待众人都来了之后,虞折烟瞧了一眼神色紧张的出岫,然后冷冷一笑,那玉葱一般的手指遥遥的指向了她,“将她给我即可打死。”

他们这些人侍奉了虞折烟四年,一直见她唯唯诺诺的,便是封凰待她那样的亲厚,也不曾恃宠而骄,如今竟要当众杀人,一时间所有人都被下住了。

虞折烟见侍卫不为所动,冷笑道:“难道还要本夫人亲自动手不成吗?”

瞧着虞折烟眼底的杀意,出岫吓得魂飞魄散颤抖着道:“我是皇上的人,你们谁敢动我半分,就不怕皇上来日找你们治罪?”

“有什么,我亲自担着。”虞折烟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

她毕竟是主子,旁人哪里敢违背她的话,那侍卫们即刻拿来了棍棒,堵住他的嘴便胡乱的打了起来。

这出岫也是娇嫩的女儿家,哪里经得这样的毒打,只一会子的工夫便断了气。

虞折烟随即便淡淡的吩咐道:“将她的尸体扔到乱葬岗去,连破席子也不必赏给她。以后谁要是敢算计主子,这便是下场。”

几个侍卫吓得面无人色,竟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了。

待虞折烟回到屋子里去,阿诺正在乖巧的趴在桌子上,见到虞折烟,笑嘻嘻的道:“阿娘。”

“阿娘一会子要进宫,不知何时能回来,倘若阿娘回不来”虞折烟说道此处,已经心如刀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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