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凰和阿诺从屋子从书铺里出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几本厚厚的书册,阿诺窝在封凰的怀里,笑的俏皮可爱。

虞折烟感觉封凰的眼睛里似乎已经有什么不同了,依旧是漆黑如墨的眼睛,里面确是深沉如海。

她走了上去,将封凰手里的书册拿了过来,只随手犯了几页,便笑着道:“果然你是最了解这孩子的,知道她会喜欢什么。”

封凰不置可否,只淡淡的道:“朝中还有要事要处理,我便先回宫了,我派人送你们回去。”

虞折烟接过还在依依不舍的阿诺,然后点了点头。

封凰转身要走,却忽然间转身,问道:“折烟,你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她一下子心慌了,有无数个念头在心底打转,不由得怀疑,莫不是他知道了顾玠的事情,或是刚刚躲过了一场谋杀。

虞折烟还是摇了摇头,“我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你知晓什么了,在这里诓我。”

“无事。”他垂眸,怅然一笑。“不过是随口一提罢了。

街上此时的人越发的稀疏,渐渐的露出暮色来,直到封凰的背影消失在街上拐角的那家豆腐店铺前。

封凰回到宫中的时候,已经隐隐有一缕霞光照在金銮殿四角的金麒麟上。

刘玄武正在殿内指挥者内侍擦拭着尘土,又将龙案上的帷幔给换了一条崭新的。

他正忙着,见顾玠来了,忙笑眯眯的领着众人请安,“奴才参见皇上。”

然而刘玄武却并没有在他的眼底看见任何的欢喜,往日和虞折烟相处回来,即便是脸上依旧冷冰冰的,但还是眼里透着欢喜的。

封凰却并未理会他,甚至眼底的冷然让他一刹那吓得将嘴边的话给收了回去,“叫九门提督的宋涯即刻秘密进宫。”

刘玄武忙跪下接旨,待他安排着那宋涯进来,已经过了酉时,金銮殿内已经掌灯,封凰就安静的坐在龙椅上,眼前的奏折动也没有动过。

宋涯已经年过五旬,头发已经半白了,国字脸上隐隐已有皱纹。

他跪在金銮殿的地上,额头触地,“微臣参见皇上。”

封凰的脸色在深沉的明晃晃的宫灯下,显得有些惨白,可眼底里的冷冽几乎能冻到人心里去。

这位高高在上的帝王却并没有让他起来,只是带着凉意的声音传来,“宋大人可是朕青州家邸的旧臣,当初跟着朕打下这江山,功不可没。”

宋涯不过是一介匹夫,如何能猜测出什么,忙面带得意的道:“微臣不敢居功,当年牝鸡司晨,朝廷动荡不安,微臣是跟着您,愿意肝脑涂地。”

封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骨节分明的手慢慢的捻着朝珠,“肝脑涂地?朕看宋大人沉醉于京城的纸醉金迷了,如今连朕的安危都置之不顾了。”

那宋涯见自己被扣上这样大的罪名,早已吓得不轻了,吓得浑身都在颤抖,“微臣冤枉。”

“冤枉?”封凰声音里好似凝着一层冰霜,“顾玠在京中已经快为所欲为了,宋大人却浑然不知,朕对你失望至极。”

宋大人脸色惨白,“微臣真的不知晓这件事,微臣绝没有发现那顾玠的半点动静。”

“那折桂书铺便是那逆贼们的藏身之所,朕今日险些丧命于此。”封凰不是傻子,就在阿诺说出那个秘密的之后,他已经猜测到一切了。

他也是气虞折烟的,为了袒护那个男人,居然弄伤了自己的亲女儿。

那宋大人吓得魂飞魄散,急道:“微臣这就将那书斋围住,将那些逆贼全部捉住。”

封凰冷笑,“只怕那里早就人去楼空了,朕自有打算。”

虞折烟和阿诺逛了半日,已经累得不行了,阿诺手上换了药之后,便安安分分的睡去了。

而她却是满心的事情,一则担忧顾玠,又担心封凰察觉到什么。

就在她惶恐不安的时候,她似乎听见房顶上有响声,待她想侧耳听清楚,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推开了屋内的门。

见了顾玠,虞折烟却是心内一喜,她走了过来,“冬琅。”

屋内唯一一盏灯的火苗不断的在跳动着,连顾玠的那张脸也渐渐的变得隐晦不明。

然而虞折烟刚要上前,却被他一把狠狠的推开。

他用的力气并不大,也许怪虞折烟的身子太娇弱,她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虞折烟的身上并不疼,只有胸口抓心挠肺的疼,只将她的一切都给吞噬掉了。

以前无论他多么恼怒,都从未对她动过半分的手。

虞折烟抬起头来,此时的她显得有些狼狈和不堪,“顾玠,没想到也有今日,怎么,就因为我没有将封凰带进去,你便要杀了我吗?”

顾玠阴沉的脸上满是复杂,他的手指死死的指着她,“你知道吗,我在京城多年的经营只怕要毁于一旦了。”

虞折烟知道自己不该说的,却还是将心底的话说了出来,“为什么你一定要封凰命,你不过是为了等灏儿登基后你把持朝政罢,你难道还想这江山鲜血遍野吗?”

顾玠的声音里满是沉痛和质问,“你这样袒护那个男人,只怕早就对他动了情罢,当初你跟了我也不过是为了保命罢,难道是一直旧情难了?”

听到他这样的话,虞折烟气的一把从地上爬了起来,一巴掌狠狠的甩在了他的脸上。

“你”她气恼的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了。

顾玠因为她的这一记耳光而懵了,随即脸上满是恨意,“被我说中了心事是吗?只怕你会带着封凰来抓起罢,正巧成全了你们。”

“你这是什么话。”虞折烟摇了摇头,“只算我求你了,安安分分的过一辈子不成吗,为什么就是不肯放弃?”

“我与封凰注定水火不容。”顾玠眼底的狠绝再也无法掩盖,“明日午时我会佯装成商队和所有人一起离开,在我跟那个男人一决高下之前,我们再也见不了面了。”

虞折烟心内大恸,却即刻上前去开自己的衣橱,将自己的东西一件件的装在包裹里,“我和阿诺跟着你一起走。”

顾玠冰冷的手却一下子扯住她的胳膊,然后冷冷的道:“不必收拾了。”

虞折烟用另一只手抹了抹脸颊上的泪珠,勉强挤出了一丝的笑意,“是啊,如今你既有那样多的金银,何必在乎我这些细软,我”

他的眼睛里满是复杂,“我不能带你走,否则封凰一定会拼命的追查我们的踪迹。”

虞折烟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在不断的颤抖。

她瞧着自己的背影落在墙壁上,孤零零的像是一个游魂孤鬼,找不到任何可以去依附的东西。

她终于喃喃的开口,“那你保重,冬琅。”

听着她声音里的脆弱和无助,顾玠心内不由得一软,却再也说不出任何的话了,只清了清嗓子,“好。”

此时外面传来了一阵细碎的脚步,竟是那出岫提着灯笼过来了。

待虞折烟再回头的时候,顾玠的身影已经彻底的消失了。只是后屋的窗户还留了一道缝隙,冰冷刺骨的风吹进屋内,冷的直让人哆嗦。

此时出岫已经进屋来了,觉得有些冷,便不由得皱了皱眉,然后喃喃的道:“怎么好端端的窗户开了。”

可即便她已经将窗户给关上了,虞折烟还是觉得锥心刺骨的冷。

虞折烟几乎整夜未眠,一闭上眼睛就是顾玠那双血红的眼睛,冷冰冰的盯着她。

然后又是封凰满身是血的站在她的身边,质问她为什么要害死他。还有陌殊,质问着她为什么要杀她的父皇。

连顾玠的眼神里都好似无尽的怨恨,怨恨她毁了他的计谋。

直到天色放亮,阿诺才起来了,只是一直嚷嚷着要去外面荡秋千,虞折烟半点精神也没有,只让出岫领着她去了。

阿诺手上的伤已经大好了,可虞折烟还是没有半分的欣喜。

不知难受了多少的时辰,虞折烟觉得眼睛有些发沉,只想着歪一会再去瞧阿诺。

谁知她刚刚闭眼,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却传来。

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她猛地从床榻上坐了起来,一双眸子紧紧的盯着匆匆而来的出岫。

“出了什么事情?”虞折烟几乎觉得自己的心几乎骤停,“阿诺呢?”

出岫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满脸惶恐的道:“刚才阿诺小姐非要去街上买炒栗子,奴婢便带她去了,只一转身的工夫,便不见了”

虞折烟心内大骇,从床榻上下来,赤裸的脚踩在冰冷的地上。

“怎么会不见了?”她质问道:“阿诺那孩子精明的很,断不会跟不认识的人离开的。”

出岫紧张的声音里都带着颤抖,“奴婢问过周围的人了,只听说是被个男人带走了,阿诺还叫那个男人“爹”。奴婢真的不知道是谁。”

虞折烟一下子想到了顾玠,难道他要带走阿诺吗。如今她孤零零的在这京城里,只有阿诺可以相依为命了,难道连她也要被掠夺走吗?

而且阿诺自小便跟在她的身边,若是被人带走了,将来谁知要受多少的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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