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折烟几乎每一根神经都在不断地颤抖,她没想到封凰竟然这样的警觉。

她知道若伤了自己,封凰会很快的明白过来,只能拿着阿诺做靶子了,便是他再多疑,也不会觉得她会伤害自己视之如命的阿诺。

阿诺哭的嗓子都哑了,那些奴才们也忙前忙后的,要么去端水,要么去那着布止血。

封凰抽出身来,几乎警觉的往内室走去。所有人都不曾主意到封凰去做什么,只有虞折烟面色紧张的瞧着。

她知道自己再也不能阻拦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迈了进去。

然而封凰进去之后,只是慢慢的捡起地上那枚纽扣,然后慢慢的抬起了头。

就在那一刹那,虞折烟的心几乎是停止跳动的,连身边阿诺的哭声也似乎都听不到了。

可封凰的目光却慢慢的下来了,只往屋内四周瞧了一眼,旋即又出来了。

不过一会子的工夫吗,虞折烟仿佛经过的几番的生死,那种死里逃生感觉蔓延在心头。

此时宫中的御医已经过来了,将阿诺置放在床榻上,用镊子去镊扎在肉里的碎瓷。

阿诺哭的声嘶力竭,因为心里恼怒着虞折烟,只紧紧的蜷缩在封凰的怀里。

封凰的眼底是掩盖不住的心疼,可他只能紧紧的抓住阿诺的手,让御医拿着烧红的银针,缝着阿诺手上的伤口。

瞧着这样痛苦的女儿,虞折烟的眼泪也扑簌簌的落了下来。

封凰的皎白衣衫上,隐隐的有几丝的血痕,他的脸有些隐晦不明,只淡淡的看着虞折烟。

“这里有我便成,你去外面呆一会罢。”

虞折烟听了这话,如遭大赦,似乎阿诺的哭声一声声的活剐着她的心,她几乎逃命似的逃了出去。

她跑到院子的东厢房处,直到彻底听不见阿诺的哭声了。

虞折烟颓然的坐到廊下的石凳子上,寒冬的石凳子冷的像是块冰坨子,只冷的浑身发颤。

她趴在冰冷的石凳上,哭的凄惨,而就在这时,一个温暖的手落在她的脖颈上。

虞折烟下意识的抬起头来,眼泪婆娑的看着站在眼前的人,惊诧的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顾玠的声音里带着复杂,“我放心不下你,阿诺的伤怎么样了?”

“那孩子一定恨透了我这娘亲,也不知道咱们要这样到什么时候。”虞折烟站起身来,神色紧张的拽着听他的衣袖,“带我和阿诺离开这里罢,去天涯海角去都成。”

顾玠一双幽黑的眼睛,在月光中闪动着妖异的光,而眼底的杀意,虞折烟却瞧得清清楚楚。

“明日午时这折桂书铺里我要动手杀他。”他直视着她的眼睛,“你将他带过来之后,我杀了他,然后带你离开京城。”

虞折烟脚下没有站稳,一个踉跄显得跌倒在地上。

她的脸在月色下极为惨白,她不可置信的开口,“你要弑君?可这天下”

顾玠的脸上蔓延过一丝的冷笑,“只怕他已经察觉到什么了,要么他死,要么我亡。”

封凰夺走了他太多的东西,尊贵的身份,以及他姐姐的性命。甚至让他这些年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只能躲躲藏藏的活着。

他眼中的恨意,连虞折烟都有些被吓到了。

“你一定会帮我是吗?”顾玠直直的看着她,“这些年你不会被那虚伪给迷惑了双眼对吗?”

虞折烟不能拒绝,若让他和封凰只能活一个,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顾玠。

她慢慢的点了点头,慢慢的道:“好。”

顾玠的眼睛里露出满意的神色来,他低头吻了吻她的脸颊,湿漉漉的脸上好像凝着一层霜。

“成败在此一举,我们一定会得偿所愿的。”

虞折烟呆呆的站在那里,直到顾玠的身影消失在漆黑的夜里,她的目光依旧没有收回来。

不知何时,身后传来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虞折烟并未回头,便早已知道来的人是谁了。

封凰见她直勾勾的站在那里,孤寂的像只游荡的孤魂一样,忙走到她的跟前来。

“阿诺的伤已经没事了,御医刚才用了些猛药止了疼,现在她已经睡下了。”封凰用温柔的声音安慰着她,“别担心。”

虞折烟瞧着眼前的封凰,空气中隐隐传来的龙涎香既熟悉,又有些陌生。

她并没有接着他的话说,只是眼神有些恍惚的道:“宫中的事情你处理的如何了?”

封凰如墨的眉宇紧紧的皱了一下,随即想到了什么,“贤妃有了身孕,处理起来实在太麻烦了。”

虞折烟不由得一愣,原来她不知道,就在今日,贤妃有喜的事情已经传遍六宫了。

“怎么会?”虞折烟不由得一愣。

“那男人已经无声无息的消失了,那贤妃再留着一段时日,正好朝中那些因为皇嗣之时多嘴多舌,这样反倒能堵住他们的嘴。”

虞折烟这才知道封凰是何等的会算计,难怪顾玠会一败涂地。

就在那一刹那,虞折烟似乎下定了主意。

待封凰走后,虞折烟才返回到屋子里,出岫正在收拾桌子上的残羹冷炙,还有那跌碎了的盘子。

一股空虚和饥饿蔓延在她的心头,她淡淡的吩咐,“别撤了,我有些饿了。”

饭菜已经凉透了,出岫作为丫鬟原本要改劝诫的,可她还是放下刚刚收起的碗筷,慢慢的退下了,

虞折烟拿起桌子上的玉箸,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可她吃光了好几盘菜。依旧觉得那样的饿。

就在这时床榻上隐隐的传来了一声抽泣声,虽然低,可她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虞折烟忙放下手里的碗筷,往床榻上走去,刚撩开帘子面,便闻见了刺鼻的草药味。

阿诺已经醒了,红肿的眼睛直勾勾的瞧着虞折烟,好像试探似的问,“阿娘为什么要踢阿诺,是阿诺做错了什么事情吗?”

虞折烟伸手想要去摸阿诺的脸颊,可又怕自己的手太凉,便慢慢的伸了回去。

“阿娘做错了。”虞折烟声音里带着复杂,“你的书该读完了,明日要你叔父陪着你一起去买好不好?”

阿诺破涕为笑,可又皱起了眉,“叔父很忙的,他会陪阿诺一起去吗?”

虞折烟替她拢了拢被子,似乎不敢去看阿诺那纯真的眼睛,“阿娘明日带着你去皇宫找他。”

虞折烟几乎整夜未眠,直到熬到天色放亮,不断传来鸡鸣声,虞折烟竟觉得夜这样的短。

她几乎如丢了魂魄一样的穿上衣衫,然后在镜子面前照了照,差点被自己如丢魂一样的模样给吓到。

只见镜中的人眼底通红,脸色蜡黄,枯槁的有一些可怕。

虞折烟拿起胭脂水粉,在自己的脸上涂抹起来,直到整个人的起色瞧起来好多了,这才慢慢的放下了胭脂。

然后又将睡醒了的阿诺的衣衫穿好,她手上的伤口已经不怎么疼了,着呢个人又活蹦乱跳了起来。

两个人也没有用轿子,身边直跟着两个侍卫,便进了皇宫里。

虞折烟带着阿诺走到西北角的花园的时候,却见皇后正在那里站着,瞧着宫人们往柱子上补漆。

她见了虞折烟和阿诺,忙让谷焦搀扶着走了过来,这些时日她似乎又瘦了,连皇后的那身凤袍也有一些松了。

虞折烟不由得想到了她在南安王府的时候,活泼刁蛮,如今竟有天壤之别。

“妹妹今日进宫了。”她淡淡的笑道,然后目光也落在了阿诺手上的手上,“阿诺的伤本宫昨日也听说了,宫里还有些上好的金疮药,本宫会命人送过去的。”

虞折烟瞧着她这般的殷切,不由得有些心虚,只道:“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不牢皇后娘娘这般的费心了。”

皇后摇了摇头,“阿诺还小,以后手上留下什么疤痕,可如何是好。”

两个人正在说话间,却见一顶红色的轿撵慢慢的过来,前后簇拥着五六十个奴才,手里端茶拿东西的,或者举着华盖的。

封凰的后宫素来节俭,能这样奢靡浪费的只有那贤妃一个人罢了。

果然待轿子停稳之后,那贤妃满面喜气的从轿子里出来,如今肚子也显不出来,还装模作样的捂着肚子。

她身边的奴才们都跪下来给皇后请安,只有她满脸倨傲的站着,然后笑的璀璨,“皇上说臣妾有了身孕,见到皇后娘娘也不必请安。”

皇后深深的吸了口气,用手紧紧的攥着自己的袖子,“贤妃自然要好生的养着才是,冰天雪地的还是别出来为好。”

贤妃根本没有将皇后放在眼里,“臣妾刚从金銮殿回来,皇上与臣妾正在商议册封臣妾为贵妃之事。”

虞折烟也不由得在心里称赞林萼华实在是好脾气,这女人狂傲的模样,连虞折烟都快忍受不住了,想要上去狠狠的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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