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虞喝了一口清粥,没有回她,而是转头去问荀煦:“荀女官,你说呢?”

自她入主端本宫之后,便把这位算得上熟悉,又多次对她释放善意的女官掉到了身边。平日里,阿青跟着她跑进跑出,荀煦便留下来总览内务,算是接替了于长史原先的活计。

才一来就得她如此看重,荀煦自然感激不尽,凡事尽心尽力,也提点了她与阿青许多宫中的秘事与禁忌。

因此,萧虞也不拿她当外人,许多事都会听听她的意见。

而荀煦久在宫中,眼界虽比不上阿青开阔,但许多纲常伦理,乃至人心向背,却都了然于胸。

听了萧虞提问,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说:“臣觉得,殿下还是按照往日里的时辰,晨昏定省即可。”

阿青道:“可是至尊彻夜未归,怕是才睡下不久吧?殿下此时打扰,是否不妥?”

荀煦道:“殿下身为人女,打扰至尊休息,自然不该。但殿下还是一国储君,有义务为天下为人子女的做表率。除非病得起不了身,这晨昏定省,自然一日不可缺。”

“啊?”阿青觉得,她的话前后矛盾。

荀煦笑了笑,却是道:“相比殿下心里自有章程,咱们跟着去就是了。”

阿青转头去看萧虞,却见萧虞也是一脸微笑,低头咬了一口香菇崧菜馅儿的包子,显然是不打算为她解惑了。

不过这也无妨,阿青别的东西或许有所欠缺,这耐心却从来都足得很。想要知道殿下如何应对,多等一会儿不就知晓了吗?

见她如此不骄不躁,荀煦眼中划过一抹赞赏,心道:能得殿下如此信任的,果然有其过人之处!

待萧虞用完了早膳,便带着阿青去了万安宫。今日万安宫当值的,是女官袁月。袁月远远见了萧虞,便躬身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免礼。”萧虞抬手虚扶,待走到近前,接着便面带忧色地走到近前,低声询问,“孤听说,昨日父皇拂晓才归,如今可是安睡?”

袁月答道:“不错,至尊正在安睡。”

萧虞有些埋怨:“父皇也真是的,也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而后,她又对袁月道:“既如此,孤便不进去打扰了。待父皇醒来,请大人务必宣了御医来,为他诊治一番。”

袁月应道:“臣记下了。”

萧虞道:“孤还有公务在身,这便回去。”

“恭送殿下。”袁月连忙带着殿前守卫的人恭送。

在转身的一瞬间,萧虞注意到,袁月的目光自她身侧一扫而过。萧虞用余光稍稍一瞥,见那个方向正是荀煦。

这目光看着可不善呐,难不成,这两人还有过节?

萧虞暗暗猜测了一番,看荀煦的目光也有些意味深长。荀煦低着头,一路都一言不发。直到回了撷芳殿,荀煦才开口:“殿下,臣有一事禀报。”

萧虞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说。”

荀煦道:“此事臣没有具体的证据,本是不愿在殿下面前嚼舌根的。但近日里,袁女官却频频挑衅于臣,臣不得不言了。”

萧虞道:“你说便是。”

荀煦稍稍组织了下语言,徐徐道:“自殿下入京不久,袁女官似乎便与宫外的某个人物有了联系。臣原以为是某个王世子,但很快便排除了这种猜测。因为,那个人似乎在宫中也颇有势力,显然不是短时间经营出来的,而几位王世子却是入京不久,绝无可能在宫中安插人手。”

“竟有此事?”萧虞的神色严肃了起来,想想往日里袁月对她的态度,又有些恍然,“怪不得孤总觉得她待孤似有敌意,原来并不是孤的错觉。”

阿青怒道:“她还敢给殿下下绊子不成?”

荀煦冷静地说:“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如今殿下明显更倚重你我,若是日后殿下……你我二人必然水涨船高,对她取而代之。她为了保全自己的地位,自然不想让殿下更进一步。”

阿青冷笑:“难不成,她还能左右至尊的心意?”

荀煦道:“她自然不能左右至尊的心意,但却可以做别的。”

阿青一怔,继而便明白了什么,露出了震惊之色:“你是说……狗急跳墙?”

荀煦并不否认。

“殿下!”阿青焦急地看向萧虞。

“好了,只是猜测而已,事情还到不了那一步。”萧虞道,“荀女官,你叫人暗地里盯着她,但不要过于逼迫。人不到了绝境,是很少能下定决心鱼死网破的。”

荀煦心头一凛,垂下了眼眸:“是。”

她知道,殿下将盯着袁月的事交给她,是在表明对自己的信任,也是在敲打她,提醒她莫要得意忘形,行事间莫要失了分寸。

“行了,”萧虞吩咐道,“叫人把昨日的折子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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