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的话你先跟着左副官去救援处休息。”
廖清玉走在瓦砾上如履平地,面上没有任何神色,他是踩着血河过来的人,脚下的尸体早不知堆了多少,有敌人的,也有自己兄弟的,心早已苍凉过境,习以为常,这是打扫过后的战场,只怕沙蔓莉看见那成山的尸体要吓的晕过去。
“我不怕!”
沙蔓莉跟在廖清玉背后进了城,她的小叔是军人,她不能认怂。
城里十分萧条,到处都是哭喊声,哭喊着自己的亲人,自己的朋友,生活在金城里的她从来没想过前线是那样可怕而残忍的地方。
廖清玉走向士兵,士兵见廖清玉来了敬了个礼向他汇报着这里的情况。
“我的孩子!我的牛儿啊,你怎么了!你快说说话啊!”
街边撕心裂肺的哭声吸引了沙蔓莉,沙蔓莉看过去是一个母亲正抱着自己的孩子,那孩子看上去三四岁的样子,浑身是血的躺在她怀里。旁边的救护队跑过来,抱着她手里的孩子,打开医药箱。
“医生!医生,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救救他,我给你磕头了。”那母亲抓着救护人员的手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
“您不要激动,能救我们一定会救的,我们会尽我们最大的努力。”
沙蔓莉站在一边看着忙乱的医护人员心也跟着紧了起来,她希望那个孩子没事。
在期盼中,沙蔓莉看见医生停下了手,看了看孩子的瞳孔,然后对着护士摇摇头。沙蔓莉的心落了,那位母亲的心也跟着落了,抱着孩子的尸体,哭的撕心裂肺,最后昏厥过去。
沙蔓莉的心有些荒凉,她抬眼望着脚下的街道,目光所到之处都是一声声的哭喊,甚至还有刚学会走路的孩童趴在已经死去的父母怀里咿咿呀呀的说着话。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来的正确,脑袋里晕眩的厉害,耳边有着疯狂的叫嚣声,那像是自己的心跳,又像是每一个人的绝望。
沙蔓莉平稳下了自己的心情向前走,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针尖上那么难受,街边哭泣的小女孩让沙蔓莉停下了脚步,那孩子大概七八岁。沙蔓莉慢慢走过去蹲下身。
“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她轻声的诱哄,害怕说话的声音大了吓到对方。
小女孩抬头看了看沙蔓莉,抽抽搭搭“姐姐,今天早上有枪声,我的哥哥是当兵的,他就跑出了家门说是要保护我,可是到现在他还没回来呢!你见到他了吗?”
小女孩这么问沙蔓莉是希望她的哥哥还活着。沙蔓莉鼻头有些泛酸。
“你的哥哥长什么样子可以告诉姐姐吗?”
小女孩听了就开始像沙蔓莉说起她哥哥的样貌,身高,还有他们发生过的往事,沙蔓莉从小女孩的脸上看出她真的是很喜欢自己哥哥,那副骄傲的神情无法掩饰,无法遮挡,而这份只属于他们的回忆就即将要飘零在这孤零零的战场。
“姐姐……你说……哥哥他死了吗?”小女孩鼓足了勇气问这句话,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她知道的,上了战场就不会那么轻易活着回来,她都知道,可还是希望老天不要那么残忍。
沙蔓莉伸手将小女孩拥在怀里,像廖清玉抚摸着自己的头一样的抚摸着她的头,她说不出任何的话,不敢给她任何承诺,只好紧紧的抱着她,小女孩在沙蔓莉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沙蔓莉的眼泪也跟着往下走。
沙蔓莉尽自己所能的帮忙了今天在场的人,晚上睡觉时因为没有多余的地方她被安排在廖清玉房间,房间里搭了另一张小床。
沙蔓莉站在窗边望着窗外夜灯下还在忙碌的救护人员和士兵,虽然夜深却一点睡意也没有,身上的衣服都变得脏乱。
廖清玉打开门看见沙蔓莉一身不堪的站在窗前走了过去,和她一起看着窗外的景色。
“你在看什么?”
“小叔!”经过一天的帮忙沙蔓莉的嗓子喊的有些沙哑。
“嗯?”廖清玉的手撩起沙蔓莉的长发饶在指尖上。
“我决定了我想做什么。”
“做什么?”廖清玉望着沙蔓莉的头发在自己的指尖盘旋,目光柔和下来,她的头发长了不少。
“我要做一个战地记者!”沙蔓莉的语气很坚定,她想把战地上发生的事都第一时间记录下来带给他们的家里人。
“那……家的梦想怎么办?”
沙蔓莉将手搭上窗户玻璃,从她的角度去看,仿佛可以触摸到那些伤者的脸“也做啊,我想把还活着的,已经死去的人和他们的人的记忆写下来,写成,回忆会变得迟缓,会有遗失,会不记得,可文字不会,我就帮他们写下来啊。老了之后记忆力衰退了他们也会记得。”沙蔓莉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她面对这样的死亡不可能没有感觉,人心总是肉长的。
廖清玉饶到沙蔓莉身后张开双臂将她拥进怀里,她的个头高了不少,年岁也在慢慢增长。“找到自己的方向就好。”
廖清玉靠近她的耳边说话的气息喷在沙蔓莉的耳朵上,他紧紧的搂着她“今天你已经足够坚强了,所以……想哭就哭吧。”
他的话像是魔咒,击溃了沙蔓莉伪装的坚强,沙蔓莉捂着自己的脸哭了起来,她今天看见的东西很沉重很痛苦,她无法想象同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发生在廖清玉和许湘云,廖家康身上会怎么养,这一切压得她喘不过去,而此时此刻在这里廖清玉是她唯一能够依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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