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歌辞脸色稍缓,燕白还是值得信任的,她点零头:“嗯,我去看看他。”

燕白侧身下了马车,抬眼看了眼云歌辞为他们重新安排的马车,通体黑沉,从外面看很简朴。

这一路去蓬莱,如此也能低调点,不引人耳目,只要出了国界,进入北胡地界,就算是彻底安全了。

夜里寂静,宽敞的马车内只有她和佛冷,她静静地看着躺在软垫上脸色煞白,沉沉睡去的男人,只一眼,便已经泪光闪烁。

风吹动马车帘子,清冷的月光浅淡打入,在他的脸上晃过,她从未见他睡得这般安详,该是真的累了。

她把他的手握在手中,紧了又紧,他的身体没有一点的温度,凉得她的牙龈打颤,一颗心也跟着发冷。

可那不舍,同样滚烫,这一别,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一想到重逢无期,她就心如刀割。

紧紧地把他冰凉的手捂在心口,她的手指一遍又一遍地抚过他的眉眼,把他每一寸肌骨都清晰无比地刻画入心口。

纵然知道他听不见她的话,可她还是忍不住一句一句地叮嘱,声音低垂,徐徐落下已有哽咽之色。

“我知道你累了,这一次去后,你就可以好好的为自己而活。”

“不要挂念我,这一路,该怎么走我已有了主意,便是再难再苦,也不敢辜负你为我铺的路。”

风大了,吹得马车帘子猎猎作响,她的心被一团火烧得滚烫热烈,眼泪一颗一颗地跌落。

不敢哭出声,又狠狠地抹去。

脱下身上的披风盖在他的身上,徒劳地想要用自己身体的温度去暖和他,可他的手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冷。

眼泪滴落在他眉眼上,她慌乱地一遍又一遍抹去,脑海中掠过无数的念头,等他醒来后发现自己已经在千里之外,是不是会怪她抛下他?

明明答应聊,要带他一起走,可她违背了自己的诺言,用了这等手段,在他不知的情况之下,送他远走。

可是,她不能让他死啊,不能。

生离总要比死别好,心中留着希望,总想着多年后还能再见,便有了活下去的奔头,怎么也不敢先他死去。

“夫君且先去,我在长安等你。”泪眼朦胧里,她颤声哽咽:“自此别后,我是浊世里的红尘万丈,你是佛陀前的化外一方,愿你跳出生死浮沉,不辜负红尘相爱一场,年年岁岁,平安顺遂。”

泪眼朦胧,怎么也克制不住,终至滂沱。

无数次翻转仔仔细细捋好他的衣襟袍角,往后清晨醒来,身边再无他,替他更衣系袍都成了奢侈。

料想此后年年,多是惆怅。

临江城的声音自马车外传来:“姑娘,时辰不早了,断流军怕是很快就会追过来,王该走了。”

云歌辞没应声,心却骤然揪紧,像是被人推倒了悬崖边,一颗心空荡荡的,任由狂风灌入,浑身冰寒。

不管她怎么舍不得,终归还是要放他走,强留多一刻,不过是饮鸩止渴罢了,徒劳给他增了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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